我來到薩摩亞,除了來看看我心目中最後的避難所。我還想來看看兩個作家。一個是羅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Robert Louis Stevenson)。他是《金銀島》的作者。那是一本小時候給我帶來很多童年回憶的海盜探險書。
史蒂文森是蘇格蘭人,中年以後一直生活在薩摩亞。最後葬在薩摩亞。今天他的家變成了一個博物館。博物館離市中心不遠,就是市中心背後的山上,可以俯瞰整個城市。
這是一個巨型的莊園。史蒂文生真是一個超級地理套利者。地理套利者者的是利用各個國家物價水平不一樣,實現財富套利。比如在80年代,香港卡車司機去深圳套利。今天digital normad在發展中國家消費,賺發達國家的工資。 莊園的前後院都無比巨大。完全不像一個小說家能夠負擔得起的生活。
走進客廳,首先看到是壁壘。 真是不知道在熱帶島上壁爐有什麽用?難道要夏天烤火不成? 估計是完全照搬了蘇格蘭的設計。
博物館裏,到處都是作者本人的自畫像。他的形象其實挺其貌不揚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到處都是自己的塑像和畫像。
陳列室裏有很多當時他留下的遺物,這是小說金銀島的首次發行版。
我不知道他居然這麽有名,在蘇格蘭發行的英鎊鈔票上居然有他的頭像。可能是蘇格蘭人想紀念他在文學上的巨大影響吧。英格蘭人可能會覺得他們的出色作家太多了。不值得一提。
他的莊園無比巨大。據說他在的時候有幾十個仆人。而他自己來往於各個海島和新西蘭之間。日子過得好不快活。最後一直到去世,都沒有離開這裏。
他在墓地就是莊園邊上。要從莊園邊上的叢林裏走30分鍾左右到達山頂。山頂可以俯瞰整個海灣。
他的墓很簡單。一側石頭上雕刻著聖經中的片段。另外一側是他自己的墓誌銘。
他的墓誌銘其實是他自己寫的一首短詩,叫 《Requiem》(安魂曲),碑文上完整刻著。內容如下(原文英文):
Under the wide and starry sky,
Dig the grave and let me lie.
Glad did I live and gladly die,
And I laid me down with a will.
This be the verse you grave for me,
Here he lies where he longed to be;
Home is the sailor, home from sea,
And the hunter home from the hill.
在遼闊星空之下,
為我掘墓,讓我長眠。
我曾歡愉地生活,也願意歡愉地死去,
我甘心在此躺下安息。
請為我刻下這幾行詩:
他長眠於他所向往之地;
水手回家了,歸自大海,
獵人回家了,歸自山嶺。
這裏完全沒有人。我從樹林裏走過來的時候,也沒有碰見一個人。我摸著他的墓碑。對他說聲謝謝,感謝他的小說給我童年帶來的快樂。也想說,他的確是個聰明人,make a good life of himself.
不過即使這樣的聰明人,也無法拒絕死神的突然拜訪。他死於中風,年僅44歲。死亡總是這樣,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時候,突然伸出它的魔掌,扼住你的喉嚨,任憑你掙紮,然後得意而去。
另外一個讓我特別關注到薩摩亞的作者是美國的人類學家, 瑪格麗特·米德(Margaret Mead, 1901–1978),這個人很了不起,獨自一個人跑到薩摩亞外麵的荒島上,和原始人居住在一起,做人類學研究。她的故事其實也是激發我到世界各地去了解不同的文化和經濟發展背後的真相。
她研究的一個問題就是年輕人的青春期叛逆到底是先天的,基因帶來的,還是文化帶來的。
(圖,博物館裏薩摩亞自然狀態的少女,這是人在自然原始狀態下的美麗)
比如,現在心理學普遍認為,男性絕大多數的心理問題都是青少年時期的性壓抑造成的。米德在著作 《薩摩亞人的成年》(Coming of Age in Samoa, 1928) 中提出,薩摩亞少女在性、家庭和社會中的成長環境比西方自由得多,因此青春期沒有西方常見的“焦慮和叛逆”。
這本書出版後震動西方社會,被當作批判西方倫理和道德、證明“文化決定人性”的經典案例。
我傾向覺得她的結論是對的。無論男性還是女性,如果在青春期的時候,或者在成年之後,沒有性壓抑,可能沒有那麽多的社會造成的心理問題。人在原始部落狀態,自然環境下是不存在性壓抑的問題。也不存在現代社會強烈的性羞恥文化。這樣的狀態下,人可能是更加自然的。也沒有那麽多現代社會的精神疾病。
薩摩亞另外一個特點就是教堂其多無比。可能是人均教堂數量最多的了。主要是天主教和摩門教為主。最有名的天主教堂叫做。Immaculate Conception Cathedral。 外麵是藍色,可能是和海水顏色一致。
我來的時候,正好碰見總統選舉,教堂關閉。裏麵據說是這樣的。無論是外部的線條還是內部的裝飾都非常有特色。和我們其他地方看到的天主教堂完全不一樣。
(網絡圖片)
薩摩亞根據統計一共有400個教堂。密度之高令人乍舌。因為這個國家總共隻有20萬人口。也就是每500個人就有一個教堂。除了天主教,島上另外一個流行的宗教是摩門教。 在這裏的勢力也很大。
摩門教堂是這樣的。不知道為什麽,我對這樣的教堂建築風格總是感到不適。讓我想起30年代墨索裏尼在米蘭興建的大量建築。非常機構化,威嚴,強權的感覺。
在薩摩亞隻需要待兩天就足夠了。很快就無處可去。看完了這些教堂,我再次找了一個瀑布戲水。另外一個叫做Papase’ea Sliding Rocks。 可以從四米高的瀑布口一下子像坐水上滑梯一樣掉下來。第一次滑下去的時候驚心動魄,我怕岩石劃破胳膊和後背。後麵發現名不虛傳,的確可以安心滑下。
我去的時候完全沒有人,在這個瀑布水潭來來回回玩了很久。好像回到大男孩的年代。如果你是一個愛好自然的人,薩摩亞有很多樂趣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