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投資信息優勢-從波士頓炸雞到次貸危機 （2）
By Bayfamily
當年short 波士頓炸雞的小人物很多。領軍代表人物是John Brown。 約翰同誌搞不清波士頓炸雞的財務報表，也不知道華爾街到底搞得是什麽名堂。 他的信息從自己的觀察。 約翰同誌自己也是開快餐店的，聽說波士頓炸雞賺錢，當然要去弄清楚個究竟，跟當年農業學大寨一樣，約翰先生帶著學習取經的心情，無限敬仰地溜進一家波士頓炸雞店。
”小二，來一份炸雞套餐“
”五塊九毛九“
我考!和我的定價一樣，約翰心裏想, 有道是”GREAT MIND THINK SAME“
炸雞端上來， 約翰先生一嚐， 我考，和我的炸雞沒什麽不一樣啊。 簡直就是把我的雞拿到這裏來賣。 都是把雞大卸八塊，撒把鹽，蘸上麵炸十五分鍾出爐。 約翰拿眼睛瞄了一眼廚房， 我考， 一個manager, 三個最低小時工資。 和我的一樣啊！
一邊吃雞，約翰先生一邊想，到底他們發財的秘密是什麽？ 莫非波士頓炸雞品牌好，人流大？要是這樣，我也入夥算了。
第二天，約翰不吃炸雞了，一早上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邊上一家咖啡館，數數顧客人數。 一數下一跳，還不如我啊。 約翰先生一連走訪幾家波士頓炸雞，都是這樣。
快餐店的成本、盈利很容易計算。 去波士頓炸雞吃了幾頓之後， 再回到自己的店比較一下。 他發現波士頓炸雞的每一個小店不比他經營的好，根本不賺錢。 反複思考之餘，約翰同誌決定short波士頓炸雞的股票。 看官可能要問， 既然每個店不賺錢，如何總公司可以賺錢？ 這就是華爾街的魅力， 宏觀數據不見得反應微觀的實際運營。
好比在2005年吧， 我熟悉的一個社區裏， 一大幫老墨開始做110%的房屋貸款買新房。 根據加州的法律，這樣的貸款對於買房投機者是沒有風險的。 因為他們可以隨時walk away, 風險全部轉移給了銀行和Mortage back security的購買人。 小人物能看見要出問題， 可是經過金融公司的打包處理，包裝上市，坐在華爾街高樓大廈裏麵的人是看不出問題的。
波士頓炸雞也沒有做假帳。 有意無意的，隻是把公司的loss全部埋在總公司和連鎖店的convertable bonds的條文裏了。 連鎖店是財務獨立， 總公司的賬麵上看不到虧損。 可連鎖店主寧可虧錢也要不斷開新店，是因為總店給了20%的bonds. 麵臨高default risk 的Bonds, 隻看財務報表的人，拿怎樣的放大鏡都是分析不出來實際的風險。 這就是後來有人說波士頓炸雞實際上是地產公司，或者是金融公司。
無論如何，波士頓炸雞終於轟然倒下。 倒下之後，華爾街的分析師一分析，才明白其中的道理。 可小人物根本不需要看什麽財務報表。 找一家炸雞店吃吃，估算一下revenue和雇人的費用，就可以一目了然。 這點上，小人物比大人物更有信息的優勢。
現在次貸危機越演越烈。華爾街最不喜歡的東西就是uncertainty. 隻要loss magnitude確定下來，無論是多少。 把壞賬Write off, 大家就可以MOVE On了。 可是問誰，誰也不知道次貸的規模到底有多大，到底要持續多久。 哪怕是聯儲局的”笨“先生，恐怕也是不知道何時到盡頭。 因為金融的衍生物你套我，我連著你。
我這個小人物，隻能從自己的觀察來估計何時風波會結束。 我知道我熟悉的那個社區裏，在2005市場的最高峰，很多110%貸款的人，還沒有把他們的房子拿出來賣。 當時80萬買的房子，現在的市值也就是60萬的樣子。 道理上講，業主早就應該walk away把房子還給銀行。 根據加州的法律， 銀行最多是收回其房屋，是不能追繳那110%的貸款。
難道這個社區的老墨都是良民？ 非也，非也。 我知道的情況是，他們現在已經不付mortgage了。 他們現在住在那裏，是因為不住白不住。 在加州，從不付貸款，到銀行能收回房子拿到市場上賣大約是半年的時間。 要是碰到玩銀行的主，一個月付，一個月不付，一會兒全額付，一會兒半額付，恐怕時間還會更長些。 當然也有良民，現在還在付mortgage, 那是因為貸款還在low interests period, 付mortgage比租房子還要便宜。 這些房子早晚會拿到市場來賣。
銀行是看不見這些微觀信息的。他們根本不知道這條街上現在的租金是多少，也不知道到底這些人在打什麽樣的小九九。 分析員拿到的是上億元累積數據，和曆史參數。 現在曆史參數沒什麽用，不然就不會有次貸危機了。
對於我這個拿不到宏觀數據的小人物，隻能從這個小區來判斷何時危機結束了， 像那個short波士頓炸雞的人。 建築在沙子上的城堡最終要坍塌。 我能看到的最後一批城堡塌了，大約就是次貸危機快要結束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