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聲入夢來

剛搬進這所房子的時候，老公住在臨河的臥室，他抱怨說晚上聽著河水的聲音睡不著覺。我不信，枕著河聲入夢是件多麽愜意的事。於是有天午睡的時候去試了一下，真的，睡不踏實。分不清是河聲還是雨聲，水聲密集地就在耳邊一刻也不停息。而那流水聲，是帶著冷意的，仿佛時不時會夾著些涼風卷進窗口。這樣的河聲裏，即使作夢，恐怕也是鐵馬冰河入夢來。而使人不安的是，河水慌慌張張奔流向前，而你躺在那兒靜止不動，這樣的參照，不由你覺得睡眠實在是浪費時間，虛擲光陰，從而心裏發慌。

經過一番調整，現在一家三口都搬進了臨河的臥室。奇怪的是，河聲好像突然消失了，三個人似乎都達到了河聲入夢的境界。非要刻意地仔細傾聽，才能辨出那一波一波的水聲仍在窗外吟唱。也許是三個人製造的雜音遮掩了寂寞和河聲，也許是我們習慣了，習慣了枕著河聲入睡。在我看來，很可能是後種原因，想起老公說，戀愛的時候，總是聞著我很香，結婚後就很少聞到我的香味了。可能，戀愛的時候，我總是把自己打扮得香噴噴地去見他，而結婚後，我覺得不用再如此勞神省略了工序。還可能就是，他已經習慣了我的味道，甚至自己也濡染了我的味道，所以嗅覺不再靈敏。在我看來，仍是後種的可能性大一些。畢竟，習慣是種可怕又可親的力量，它足以使人視而不見聽而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