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無一戀（四）

 年輕的時候如果你曾真心對待過一個人，不管那是友情還是愛情，都會讓你刻骨銘心。
    那晚回到家我幾乎一夜無眠，內心忐忑迷茫，擔心他會出什麽事又覺得自己無能為力。那之後我不知道他怎樣，我並不比他好受，我難過自己不得不傷害他，難過不得不失去他的感情，那時候筆記記了很多，宣泄自己的矛盾。但我還是暗下決心長痛不如短痛，我認為那是對他好對他負責的做法。所以過了大約半個月後他來找我的時候，我很冷淡。那是上班時間，他到我辦公室來，臉色灰暗，一語不發。我同事看不對勁溜了出去。我坐在那織著一件毛衣不對他不理不睬。那件毛衣是淺咖啡色的，我學織的第一件毛衣，織給我媽的。我知道他一定誤會我給男朋友織毛衣，我沒解釋甚至想讓他誤解。他坐了很久，眼神憂鬱地看著我一語不發，然後忍了很久似得胸腔裏發出一聲歎息，遞給我一個筆記本說我走了。那筆記本是我以前借給他的，上麵抄著一些自己喜歡的詩歌和文章，筆記本裏夾著一封短信，他說他不該讓我覺得有壓力，說讓我不必內疚和難過，說他喜歡我不是他的錯也不是我的錯，說不管怎樣希望我們能像從前那樣經常見麵，開心聊天。信寥寥數語，卻善解人意，我看得出他那麽害怕我就此會從他的世界消失，我心裏充滿感激也鬆了口氣，心想時間會治愈一切，等過段時間，我們或許就可以像從前那樣了。雖然那時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但我也同樣害怕他會從我的世界消失。
    我的戀愛磕磕碰碰地進行著，這期間沒有任何E的消息，我想他也許害怕見我他也許還需要時間來忘卻。我的初戀沒有維持多久就宣告結束。跟那個人好像沒有太多話可交流，等進行到可以接吻的親密階段後更沒什麽話可說。每次約會都是沒完沒了的親吻，我大約是重視精神戀愛的人，這使我煩惱。即使那時青春懵懂欲望覺醒，我也清醒地保持著底線，每當那家夥的手伸向我的毛衣都被堅決的擋住。過了一段他大概也覺得沒意思吧，當我說分開一段時間讓大家清醒考慮一下的時候，他也沒怎麽掙紮。這段正式戀愛從開始到結束前後不到半年時間。那時候我就知道自己為曾經的選擇後悔，但自尊心作祟，不肯承認這一點。我又開始了新的相親，但很少成功，我時常拿E來跟人比較。我一直希望E知道，我跟那人已經分手我沒有戀人，但他似乎已經不再關心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