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初秋天氣,有天E來約我出去玩,我們去了我家附近一個學校舞廳,我們跳了第一支舞。他跳得很好隻是略顯緊張,手心一直有汗。一支舞隻跳了一半他放開我的手說,這裏麵空氣不好出去走走吧。
我們來到外麵,昏暗的路燈照著偌大的草坪沒有一個人,我們一直走到操場深處,E不說話,我也不做聲隻是默默地走,氣氛很沉悶。終於他開口說,我昨天作了一個惡夢,被嚇醒了,然後跑到外麵自己溜達到很晚。我說什麽樣的夢啊,都那麽大人了還會害怕?他說我夢見自己要蓋房子,可是準備好的磚呀瓦呀什麽的都被別人搬走了。我不禁失笑,這有什麽可怕的?他轉過身眼睛定定看著我低聲說,我一下想到了你。我有點發懵,知道這一天終於來了,將近四年,我們友誼變質完結的時候到了。隻是我沒想到他會用這樣的方式向我表達。我談朋友的事除了家人並沒有別人知道,難道真有某種感應驅動著他?當時我很震動,應該說還很被打動。可那時候的我有著迂腐的道德觀,我剛有了一個正式的男朋友,我覺得自己不應該三心二意,畢竟我先承諾於別人。於是我說我不合適你,你以後會遇到比我合適的女孩。他問為什麽?我說我有男朋友了,他不信說他一點都不知道,我說是真的,最近談的朋友,想跟你說一直不知道該怎麽說。他疑惑的問你們認識多久了,我說兩個月吧。他終於相信了,問你喜歡他嗎,我說嗯。他難受地喘著氣,說話都不能連貫,為什麽,你們才認識兩個月,我們都認識這麽久了這麽多年。我說戀愛的事和時間長短沒有關係,我把你當好朋友。兩個人都沉默著,過了很久,為了緩和氣氛,我開玩笑地對他說,你還小呢,你比我還小兩歲呢,著什麽急?有的是好女孩。他說因為我比你小你才不答應嗎?我說是啊,他好像感到了希望也輕鬆起來,說虧你念了那麽多年書,還有這種觀念。一邊說一邊伸出手臂攬過我的肩膀。當時我們並排坐在草坪邊的路牙上,有幾秒鍾我被他摟在懷中臉伏在他的膝蓋上,聽著他狂亂的心跳,由中迷失的茫然。但很快我站了起來,不知為什麽忽然很生氣,生氣地指責他說話不算數,說好做朋友卻不守信用。他當時一定懵了,站在那大口喘著粗氣說不出話。他情緒如此強烈讓我始料不及,我生怕他會做什麽傻事,想要回家。他用力握住我手腕不讓我走。我越發生氣,掙脫開他的手就走。他在後麵跟著,憤憤然地說你們才認識兩個月,我們都認識這麽多年了。別人都留在大城市,我為什麽要回到這個地方,我以為我們之間的感情是水到渠成的。我聽了這些,隻覺得又氣又怕,你什麽都沒對我說就做了選擇,難道要強迫我對你負責嗎。
時隔多年想起這些事,我現在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麽會害怕,他是性格謹慎感情深藏的人,認識這麽多年,他一直喜歡我也並未說出來或為我做過什麽,我想他是了解我的,他知道隻有什麽都不說什麽壓力也不給我才能和我走得更遠。而那時他一旦說出一旦為我做了什麽選擇,格外讓我覺得這感情太沉重,沉重到我害怕擔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