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參加的對越自衛反擊戰 (5,6)
(2007-03-28 12: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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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23日,我被提為排長。
那一天,連長帶著團幹部股長到班裏,他們指著我嘀咕了一陣。連長走過來,扔過來一部884連排指揮機:“二班長,命令你到二排當排長。”那時我才兩年兵齡,剛剛摘掉“新兵蛋子”的帽子,心裏著實慌張。但戰場上沒有條件好講,我隻能默默地接過指揮機,向連長敬了個禮,上了二排的陣地。
下午,我們奉命回國修整。
天擦黑時,我們到了國內的大青山,連隊開始宿營,每人發了一個大菠蘿罐頭。
天下起了雨,我和通信員小劉(寧德人)用了近二個小時,挖了個剛好能容兩人屈卷著身子塞進去的貓耳洞。我們撐起一塊塑料布擋著洞口的雨水,用刺刀捅開罐頭,把菠蘿水倒進水壺,困倦地閉上眼睛,這時已經是下半夜2點了。
剛迷糊了一陣,大約4點多,接到通知,明天下午敵人將對我們進行大規模反撲,上級要求我們盡快趕回原來的陣地,加固工事,做好防禦準備。
冒著雨,部隊沿著鐵路線匆匆往回趕。等距離的鐵路枕木,一步又一步我們機械地邁著腿,許多人邊走邊睡,頭不時地磕碰到前麵戰士的槍。走到一處山凹時,有一條小河溝,大家都抓緊時間給水壺灌滿水。沿著水溝往上走了沒幾步,就見到水溝裏躺著幾具屍體(天黑看不清是我軍的還是越軍的),水順著屍體往下流。要在平時,屍體上流過的水誰敢喝?但那時,我不敢把水壺的水倒掉(不知別人有沒有倒掉?),一是越南人到處放毒,流動的水肯定沒毒;二是也舍不得還剩下的半壺菠蘿水。後來,這壺水喝完了也沒見肚子作怪。
天亮後,我們回到了原來的陣地,我和幾個班長商量後,對陣地做了布防。
過了一段時間,我到各班陣地上去檢查,發現隻有寥寥幾個兵在加固加深工事,大多都躺在山坡上。他們對我說:“排長,實在太累了!敵人要來,打死了算!”是啊,6天沒有睡一個囫圇覺,又來回走了20多公裏路,鐵打的漢子也受不了。我不知道應該對他們說什麽,輕輕地叮囑了幾句就走了。
這時候我才真正理解為什麽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而不是“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確實在戰場上“苦”要比“死”更讓人受不了。
敵人沒有來,他們害怕了,退縮了回去。
附近山裏有越軍一門隱蔽的流動炮,平時藏在山洞裏,瞅著有機會就偷偷拖出來,對著目標放兩炮,馬上又拖回洞裏,給我軍造成了不少傷亡。
排裏接到命令,要我們設法找到這門炮。
晚上,全排呈一字型來到一處山腳下。
天下起了雨,雨水滴滴答答打在身上,我們伏在路邊的草叢裏,眼睛睜得大大的,恨不得撒開所有的感覺神經,去看、去聽、去觸摸一切,時間在這時令人覺得像坐牛車一樣慢。戰友們互相都看不見,時間久了,感覺好像隻有自己一個人。緊張過度後非常疲倦,有一陣我差點睡著了,輕輕旋開水壺,無聲地咽了一口水。
天快亮了,灰蒙蒙的,看來一夜無事。
忽然拴在手臂上的繩子輕輕抽動了一下,那是前麵的戰??我們盡量地把頭伏在亂草裏,把壓在身下的槍,輕輕地抽了出來。
聲音越來越近,走走停停,幾條黑影來到預定的捕捉點。“上!”我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吼,我們象離弦的箭衝了上去。越南兵反應的確快,乘著天黑呼啦一下子散了,隻打死了一名,抓到一個女俘虜。
根據俘虜的交待,我們順利地找到了這門炮。沒有遇到抵抗,他們知道大事不好,早跑了。我們把十幾個手榴彈用鐵絲捆在炮管上,再把帆布蓋在炮身上點著了火,火燒著了輪胎,引爆了手榴彈,轟隆聲中敵炮成了一堆廢鐵。
回到連部,聽說抓到一個女俘虜,許多戰士都跑來看。
戰鬥間隙中,戰友們最愛談的是女人,說得最多的是越南女特工。他們說越南女特工貌美如花,而且會在被你俘虜時,突然脫光衣服,等你神魂顛倒時就幹掉你。或者,她們常在我軍陣地前山泉邊洗澡,引得一班傻瓜看得不亦樂乎時,就有人從後麵給你顆手雷。
這個女俘虜大約二十七、八歲,雖然談不上貌美如花,但在她疲憊不堪、驚恐萬狀的形態下,有著一張圓圓的麵孔和嬌小的身材。
晚上,連隊在一處坡腳下宿營。半夜,忽聽的一聲怒罵“王八蛋,給我滾!”,月光下女俘虜蓬亂著頭,扯開的衣襟下露出白白的奶子。那個越南回來的翻譯揉著被連長踢痛的屁股,呢喃著:“你們中國軍隊就是這個不好,玩玩俘虜有什麽關係!”
1樓作者: 閑話風月 發表於: 2007.03.28 11:36:58 [到頂部] [回複] [編輯] [刪除] 27日,對越自衛還擊戰廣西方向第二戰役開始。
為了確保友鄰部隊順利攻下越南重鎮諒山,我們師奉命拿下諒山河北側所有製高點。進攻的重點是扣馬山。扣馬山,海拔八百多米,聳立在諒山河北側,俯看南(寧)、河(內)鐵路和同(登)、諒(山)公路,是我們在越南境內遇到的最高峰。
行進的路上,許多師團首長都在路邊給我們鼓勁。
我們連的任務是奪取扣馬山前的那派高地。
這是一個長滿了茅草的黃土山,根據偵察,駐守有越軍一個加強排。
上午9點,連隊運動到那派高地後側的一片小樹林裏,這裏距高地不到三百米。根據敵情,連長決定一排主攻,二排助攻。
戰鬥打響後,我帶著戰士們從敵人陣地的正麵往上攻。敵人狼嚎般的怪叫著,機步槍同時開火,戰士們左跳右躍的向山頭衝去。在距敵第一道戰壕四十米的地方,我們遇到了困難。這裏是一大片倒伏的蘆葦,人踩在上麵直往下滑,敵人的手榴彈像不要錢的土豆向我們扔來,好在這裏是射擊的死角,槍打不到。
越軍的手榴彈和我軍的不一樣,他們的柄短,有利於叢林地戰鬥中使用,但他們手榴彈從拉火到爆炸要7—8秒時間(我軍是3秒)。戰士們和敵人玩起了扔手榴彈遊戲。大家伏在蘆葦上抬起頭往上看,敵人往下扔一個手榴彈,我們趕快撿起往下扔。也有犧牲的,四班班長是從其他部隊補充來的,江西景德鎮人,敵人一顆手榴彈扔下來,滾在草叢裏沒看見,旁邊戰友急忙叫他,他轉回頭去找時,手榴彈在他腦袋下炸響,腦漿飛出很遠很遠。
我急忙把情況向連長匯報,不一會兒,連長調來了60炮班。
60炮這個當年小日本用的“擲彈筒”,本來部隊早已淘汰不用了。但因為它體積小重量輕,便於山地叢林戰中攜帶,所以,戰前部隊重新裝備並訓練了它。
那一次,有如神助,幾發60炮彈像長了眼睛一樣落在敵人戰壕裏,炸的敵人鬼哭狼嚎。我興奮地對這對講機喊著:“打得好,打得好!”,在炮火的支援下,戰士們一聲喊猛地躍起,子彈瓢潑似地射向敵人,幾個越軍應聲而倒,其餘的撒開腿就往上逃,我們趁勢攻占了第一道戰壕。
狡猾的敵人,臨逃也沒有忘記在戰壕裏掛上地雷,六班戰士小劉(江西贛州人)在跳入敵戰壕時踩中地雷,整個左腳不見了,隻剩一條血淋淋的褲腿,一直到被擔架抬走都昏迷不醒。那眼睛黑沉沉的,藏在亂發後麵,那張原來是美麗的臉,變得是那樣的蒼老。
敵人為了奪回高地的第一道防線,從山頭拚命向我們射擊,我們以戰壕為依托沉著冷靜地與敵人對射。八、九個敵人頭戴鋼盔,端著衝鋒槍沿著縱向戰壕,拉成一線,嚷叫向我衝來,我一聲令下,三挺機槍猛地發威,敵人丟下四具屍體縮了回去。
我們和一排從山的兩麵往上猛衝猛打,敵人被我們壓縮在山頭上不足50米的範圍內,隻落得腿斷脊折,眼看大勢已去,他們變換了招數,像地老鼠一樣,鑽進了洞子。為了消滅鑽洞之敵,我們分為三人一組開始搜索。我們高喊著“若鬆空壓!”(越語繳槍不殺),一米一米地仔細搜索。大多鑽洞的越軍隻好乖乖繳槍,個別據洞頑抗的,用火箭筒和噴火器抵近射擊,把他們轟死在洞裏。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戰鬥,我們奪取了那派高地。此戰,我連以傷6人亡8人的代價,取得殲敵24名,抓獲俘虜6人,繳獲高射機槍2門及各種輕重武器30餘支的勝利。
那些俘虜,他們扭曲、汙血滿臉,令人憎惡。哈!這就是小霸呀!呸!回頭再打量一下自己,也不怎麽樣,帽子和扣子都失了蹤,臉、頭發和衣褲上都沾滿了土,就像街邊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