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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顧順章滅門案的是是非非

(2010-03-17 02:03:34) 下一個
尼克鬆在《領袖們》中寫道,他過去也聽過源於國民黨方麵的汙蔑之詞:周恩來雖然很有風采,但他曾經親手殺過人,然後又抽著香煙離去了。所謂“殺人”一說,根據就是1931年周恩來主持中共中央工作時在上海指揮消滅了顧順章家屬一事。

顧順章叛變投降國民黨之前,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如按照現在標準應屬於中共上層最早的“腐敗分子”。他雖出身工人,卻參加過青幫並當過小頭目,江湖氣很重,因在罷工和上海武裝起義中曾有過舍命打先鋒的經曆,加上受蘇聯那種強調工人成份的習氣影響,被提升為上海工人糾察隊總指揮。

1927年夏中共中央從武漢遷滬後,叛徒和暗探成為對秘密機關最大的威脅。此時顧順章因熟悉社會情況,手下又有一批武裝弟兄,於是負責特科的行動,是中共內部開銷最大的部門,秘密活動的特點又使人難以監督其用錢。顧順章得此便利,在主管特科行動的3、4年間日益放縱,發展到吃喝嫖賭無所不為。人的私錢一多往往就會惜命,顧某後來怕被國民黨抓住殺頭,竟寫好一封致蔣介石的投誠信交給家屬,交待如聽到自己被捕就拿信找特務機關,以證明早有歸順之心。

1931年春,周恩來對顧順章的腐化已有所聞並提出過批評,中央也準備派知識分子出身的康生接替此項工作,同時派顧護送中央政治局常委張國燾去武漢。在漢期間顧又姘上一個白衣女郎,因錢不夠用便犯了秘密工作之大忌登台表演魔術,散場時被叛徒認出。被國民黨特務抓住後,顧順章馬上表示願供出全部秘密,可把中共中央一網打荊不過他怕特務機關卸磨殺驢,堅持隻能麵見蔣介石並得到生命保證後再講。於是武漢特務機關一麵向南京發電報告,一麵用軍艦押送顧順章去寧。在中共中央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幸運的是國民黨中央特務機關主管機要的人是中共秘密黨員錢壯飛,他偷偷截獲武漢拍來的電文,通過“中共情報前叁傑”之一的李克農搶先報告了周恩來。在國民黨和上海租界捕房聯合大搜捕的前兩天,中央機關實行了大搬家。不過顧順章叛變危害仍不小,在武漢的聯絡機關人員都遭捕殺,在南京獄中未暴露身份的負責人惲代英和在香港的蔡和森都被出賣而遇害。隨後,顧順章還像獵犬一樣,設法聯係親屬故舊,尋找中共中央新住址。麵對險惡形勢,如何處理顧順章家屬成了一大難題。顧的妻子、兄嫂、嶽父母、姨妹等在中共中央秘密機關負責作飯、看門和采買。他們的感情和立場都在顧順章一邊,事先知道顧寫了叛變信也不報告並替他收藏。中央機關緊急轉移到新地址海棠村時將這批家屬也帶去,周恩來等人告訴他們顧順章已叛變並要其劃清界限,顧妻當場表示不從,其他人還試圖逃走。經臨時中央開會研究,考慮到在上海的秘密機關無法囚禁他們,放其出走又會帶來多少人遭捕殺的大破壞,隻有將他們消滅。於是,由周恩來、康生組織特科的洪楊生(此人後在長征時叛變,80年代由上海政協供養負責寫特科史)和陳養山(前幾年在最高副檢察長離休職位上去世)帶領一批原先與顧沒有多少私人關係的紅隊人員執行了這一任務。據後來的掘屍報告稱,是采取繩勒方式。因為都市內不敢開槍,用刀則血跡不好處理。當時屍體難以運出市外,隻好在院內花壇下挖了深坑掩埋,上麵還抹上水泥以防腐臭外泄。

秘殺之時的周恩來

中共中央決定采取行動時,顧家的9名成年人勢必不能放過,對兩個未成年人即顧8歲的女兒和12歲的小舅子,周恩來特別強調孩子是無辜的。於是女孩送到保育院,妻弟張長庚則放回家。這說明在非常時期不得不采用極端手段時,周恩來存有仁厚之心。至於尼克鬆在《領袖們》一書事所說的周恩來當時抽煙,也確有其事,可見國民黨方麵還是得到一些準確細致的報告,不過表情卻不像歪曲描繪的那樣。據負責執行那一特殊任務的陳養山在80年代回憶說,從不抽煙的周恩來當時破例要了一支煙,抽了一口就嗆得直咳嗽。這時周恩來已是高度緊張疲勞,抽一口煙大概是為了提神,此後的幾十年他又從不再抽煙。被放掉的張長庚又給中共造成大破壞,這說明在那種令人難以理解的殘酷鬥爭時期的確難以心慈手軟。張於80年代初還健在,在上海撰文講述了童年時出於無知惹下的大禍。他稱在1931年5月初莫名其妙地被送回家,姐夫顧順章便來詢問其他親屬的下落,他回答不知道。於是,顧教他每天在一些街道口等候認識的熟人,這樣便能“找到阿姐”。張長庚在街上轉了幾個月,9月間的一個傍晚終於看到代號“老先生”的科特人員王世德騎車經過,馬上以兩隻小手揪住不放並問阿姐下落,身後一直跟著的特務隨之上前逮捕。王世德被捕後因怕死供出顧順章家屬下落,並帶租界人員和國民黨特務去掘屍,成為轟動上海乃至國內的“海棠村掘屍案”。受此案牽連,中共又一批秘密機關被破壞,周恩來轉移到江西蘇區才得以免難。

關於密殺之夜一段有點文學色彩的文字

夜色凝重。一輛黑色的順風牌小汽車靜悄悄地開到威海衛路西摩路口(今威海路陝西路),然後拐了個彎,在威海衛路802號門口停了下來。這是一條非常僻靜的馬路,距著名的哈同花園不遠,才不過10點鍾,馬路上已經一個行人也沒有了。
  車門打開了,跳出了一個身材壯碩的中年男子,他便是中央特科紅隊著名的槍手宋再生。他警覺地朝四下張望了一下,見一點動靜也沒有,便伸手打開了汽車後座門,一個身著黑色薄呢大衣、頭戴黑色呢帽的男子跳下車來,他就是周恩來。緊隨其後的是身著西裝的趙容。(沒記錯的話,趙容便是康生的化名)
  周恩來走到802號門口,還沒敲門,門便打開了,周恩來和趙容走了進去,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又一輛汽車開到802號門口,中央特科的吳蘭甫、陳一帆、王德明、洪揚生、李龍章等魚貫閃進了802號。
  這是顧順章的住所,二層樓的新式石庫門房子,剛剛建成不久,房間裏陳設堂皇,一樓客廳擱著成套的紅木家具,牆上掛著任伯年、吳昌碩的畫,一副殷實的生意人的樣子。整幢房子就住著顧順章和他妻子張杏華。這幢房子離紅隊的一個秘密據點威海衛路805號幾乎就隔著一條馬路,萬一發生點什麽事情,對馬路的人也可以來照應一下。但是對馬路的人幾乎很少有人曉得顧順章就住在802號,黨內也隻有周恩來,向忠發、趙容、陳賡等少數人才曉得顧順章就住在這。
  周恩來進了屋,顧順章的小姨子張愛寶迎上前來。他笑容滿麵地講:「唔,是周老板(當時黨內許多人隻曉得周恩來叫周少山,又叫伍豪),好幾天沒看到你了,你一向還好?」
  周恩來笑了笑回答:「還好。顧太太在什麽地方?」
  「在樓上和幾個朋友打牌呢。」張愛寶回答。
  周恩來眉頭一皺,不滿地望了望已經在這兒臥底的紅隊員責人王竹友,王竹友聳了聳肩,一臉的無可奈何。
  「周老板,要不要叫杏華下來?」張愛寶問。
  「不用了,我上去看她吧。」周恩來回答。
  張愛寶幫周恩來脫下大衣掛在衣架上,然後引著周恩來走上樓去。隻見樓上小客廳燈光通明,牌洗得嘩啦嘩啦,牌桌邊上坐著四個人:張杏華、斯勵、朱完白和朱完白的妻子,葉小妹正站在張杏華的邊上照料著。
  張杏華抬頭發現了周恩來,連忙站起來:「周老板,好多日子不見了,在哪裏發財?要不要摸上兩圈?」
  周恩來寒喧著:「不用了,不用了。」
  「周老板,你是個大忙人,今天找我一定有什麽事吧!」她將張愛寶拉了過來說:
「愛寶,你代我摸上幾圈,我陪周老板說說話。」說罷扭著腰離開了牌桌,將周恩來引進她的臥室……
  周恩來含笑朝牌桌上的其他各位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不料正好和斯勵的目光碰在了一起,雙方心裏都暗暗吃了一驚,互相認了出來。
  斯勵,黃埔軍校學生,北伐期間在總政治部任秘書,並加入了中國共產黨。他的哥哥斯烈便是國民黨二十六軍第二師的師長,「四一二」清黨時下令在寶山路開槍的大劊子手。
  除了中央文獻出版社編定的《周恩來傳》外,幾乎所有的外國記者在描寫「四一二」清黨時,都提到周恩來曾被國民黨軍隊扣押過,失一個國民黨師長的弟弟將他放走的。英國作家迪克.威爾遜寫道:「周被捕時,這位師長的兄弟曾是周黃埔時的學生,是他幫助周逃跑的。」這個師長的兄弟便是斯勵。周恩來1957年12月22日在上海回憶道:
「一個駐在閘北的國民黨師長叫斯烈,他的弟弟斯勵是黃埔軍校出來的,是我的學生,斯烈就利用這個關係和我們談判……斯烈寫了一封信給我,要我去談一談,我就被騙去了。當時我的副指揮(顧順章)也去了。」這也證明了斯勵當時和周恩來的關係是很密切的。
 周恩來心裏暗暗叫苦,他跟著張杏華走進臥室,張杏華輕輕拉上了門,她招呼周恩來在椅子上坐下,然後從床頭櫃的香煙罐裏抽出一根紅錫包香煙,畫了根火柴點上後回轉身來問:「周先生,你叁更半夜親自帶了人來,是不是順章出了什麽事情?」
  周恩來望了她一眼反問道:「顧太太,這一段時間你有沒有收到顧先生的信?」
  張杏華深深地吸了口煙,哀哀地講:「順章出去,是從來不跟家裏寫信的……」
  「那你有沒有聽到過點什麽消息?」周恩來又問。
  「沒有呀……周先生,你……」
  周恩來沉下臉來,雙目炯炯有神地逼視著她,神色嚴峻地說:「張杏華同誌,剛才接到漢口方麵送來的秘密報告:顧順章在漢口被捕了。」
  「什麽?顧順章被捕了?」張杏華將煙頭一扔,叫了起來。
  在門口的王竹友、李龍章立即推門而入。
  周恩來朝他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出去。然後站起身來,跨前一步,將張杏華輕輕按在椅子上,又說:「小張,你入黨也已經有好幾年了,你對黨要說實話。」
  張杏華點了點頭。
  周恩來問:「顧順章這次出去,有沒有給你留過什麽話?」
  張杏華回答:「沒有。」
  周恩來又問:「那他有過些什麽反常的舉動?」
  張杏華緊張起來:「周先生,你問這些幹什麽?是不是顧順章他……」
  「是的,他已經叛變了。」周恩來回答。
  「真的?」張杏華一下子跳了起來。
  周恩來點了點頭。
  張杏華這一下反倒鎮定下來,又從香煙罐裏取了根煙,點燃後抽了起來。
  周恩來也站了起來:「那你打算怎麽辦?」
  張杏華輕輕地抖落了一下煙灰,歎了口氣講:「我是個女人,又沒有多少文化,俗話講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能拿些什麽主見?我聽顧順章的。」
  周恩來驚訝地望了她一眼,神情非常嚴肅:「張杏華同誌,你怎麽可以說這樣的話?你是共產黨員……」
  張杏華把煙蒂掐滅了,抬起頭來望著周恩來:「周先生,實話對你說吧,這些年我跟著顧順章擔驚受怕,腦袋係在褲腰檔上沒有過過一點安穩的日子!現在顧順章歸順了政府,不管怎麽說日子總可以安穩了。顧順章這樣做有他的道理,我聽我男人的。」
  周恩來長長地歎了口氣:「張杏華,你再想一想……   「周先生,你們走吧!」
張杏華站了起來,朝門口走去:「我不用多想了。」
  周恩來奇怪地望了她一眼,輕輕地擺了擺頭,一言不發,推門走了出去。王竹友、李龍章一下子衝了進來……
  「你們……你們想……」
  沒有等張杏華再說什麽話,王竹友手中的細麻繩已經套住了張杏華的喉嚨,他使勁一勒,張杏華癱軟了下去……
  周恩來走到外麵的小客廳,小客廳裏已經一個人也沒有了。他頗有點奇怪,走下樓梯,站在寬敞的天井裏,不一會兒趙容跟了過來,站到了他的身邊。
  周恩來問:「客廳裏的那些人呢?」
  趙容陰沉地笑了笑,用手抹了下自己的脖子……
  「這麽急幹什麽!」周恩來頗有點不滿,「那個斯勵是我的學生,以前救過我們的同誌!」
  趙容講:「他已經認出了你,把他放出去不是白白地增加些麻煩?」
  「還有那幾個人……」
  趙容還來不及回答,王竹友急匆匆跑到天井裏:「少山,這是從張杏華的首飾盒裏搜出來的顧順章給蔣介石的信。」
  「是嗎?」周恩來大吃一驚:「信中講些什麽?」
  王竹友回答:「信中說他糊塗多年,早想擺脫共黨歸順國府……」
  王竹友遞過信來,趙容卻將信一把抓了過去,周恩來抬起頭來望了望漆黑的夜空,又是深深地歎了口氣:「這個人品質不好,陳賡多次向我反映過,我原諒了他……」
  「還有……」洪揚生跨前一步。
  「還有什麽事?」周恩來問。
  「在亭子間裏發現了顧順章7歲的女兒……」
  「留著她幹什麽?」趙容不滿地說:「留著她也是禍根!」
  「不,洪揚生,孩子是無辜的。」周恩來堅持地講:「你立刻一個人將她送到浦東去,一定要將她安頓好。」
  顧順章家的其他一些親屬怎麽辦?」王竹友又問。
  「我不是早說過了嗎?統統處理掉!」趙容非常不滿地說,他加重了語氣:「這一點中央特委已經作出了決定。」
  「唉!」周恩來又歎了一口氣:「這麽多的□體一定要處理好。」
  「這你放心。」王竹友回答:「我們已經弄到了幾處空房子,準備在天井裏挖幾個坑將□體埋下去,然後在上麵做一層水泥地坪,一點痕跡也看不出的。」
  「那你們快去幹吧,」趙容說:「越快越好!」
  周恩來冷漠地望了望趙容,像是在跟他說話,但又像是跟自己說話似的,自言自語地講:「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萬不得已,采取這樣的極端措施,今後曆史又會怎樣看待我們呢?」

關於周恩來的恩人:

上文明顯是在為周恩來開脫.其實在這種情況下,周不可能放走一個與國民黨聯係如此緊密的證人, 否則上海地下黨剩下的同誌都要葬送了. 有一句話說得好: "這一點中央特委已經作出了決定." 黨的行動是有鐵的紀律的, 周絕不會因個人意氣而違背紀律. 革命利益至高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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