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裏暮色前的散步

*假期在家鄉寫的文章*


準備晚飯前，趁著還有太陽，媽媽提出要帶著我走走她散步的小路。我們帶上攢的雞骨頭，羊骨頭和魚骨頭。媽媽要順便把骨頭喂了狗。

 

她喜歡農舍樹林，所以我們朝家的北麵走去。那裏原來是種畜場，現在還是，不過人家多了。還是平房，還是土路。住的人多是很遠的地方來到這裏謀生的異鄉人。有陝西人，四川人，河南人，大概還有別的省份的人。路上碰見這個，那個，會靦腆的笑笑，也會用濃重的異鄉口音打個招呼。

 

我跟隨著媽媽，低著頭，踩著她踏出的腳印。媽媽在前麵帶路，邊走邊比劃邊說。“看這個院子，收拾得真幹淨！”

“聞到什麽味道了嗎？有點甜，有點臭。別奇怪。那是甜菜絲的垛子。農民弄了可以喂養牲口。”

“小心點啊，前麵人家有隻狗。我不喂它骨頭！氣大的很，它光咬我。”

“妮妮，快看！小牛犢子。”

“多大的眼睛！怪可愛的。”

 

我湊上去，撅起鼻子嘴，衝小花牛哞~哞~叫了幾聲。它站起來，怯怯的望著我。真的好可愛！頭上剛剛頂出的小犄角，好像一個小姑娘頭上的發飾，紮在頭發裏。毛茸茸的毛發，黑色的大斑塊，染黑了肚皮，染黑了半邊臉。粉粉的鼻子，出著熱氣。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告別了小牛，我們繼續前進。又碰到一群綿羊，大約二十來頭。奇怪沒有牧人。頭羊看見我們，就停下腳步。後麵的也陸陸續續立刻停下來。安靜的等我們走開，頭羊又開始了小跑。大家都有秩序的跟著。我看呆了。哇，比人還有秩序。

 

“到了！我去喂狗，你在這裏等著。”媽媽提著一口袋骨頭，從木門縫隙中扔進院子。我太好奇了，悄悄過去看是個什麽狗。原來是隻四眼狗，和姥爺養的一樣。它好像認識媽媽，叫了兩聲算是打個招呼。媽媽掉頭繼續走，我就跟上，接著踩腳印。

 

離開農舍，我們走進了田野。右邊是河渠，夏天灌溉用的。左邊是啤酒花地，還有枸杞樹，一叢一叢。現在是冬天，草啊，樹啊，都是黃的。河渠也是幹的。向遠處看，黃黃灰灰的土地，暮色已近，天也灰灰的。媽媽說夏天這裏才美，花呀，草呀的，都很茂盛。河邊的紅柳樹會開花，鑽天楊會刷刷的隨風響動。蟲鳴聲此起彼伏。天上的星星也格外耀眼。媽媽邊走邊用手輕輕地扶過路旁的枯草，這樣說著。我繼續踩腳印，也這樣想像著夏日夜空下的這片曠野。

 

“怎麽樣？媽媽散步的地方你還喜歡吧？”

“嗯。”

“你夏天回來吧。我帶你來走走。”

“嗯。”

“回家嘍。我們吃玉米粥，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