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快樂原則
(2007-04-25 09: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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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技術主宰的時代,男人的快樂深深刻入技術的痕跡,男人們本能地相信各種技術手段可以幫助他們獲得快樂,把身體改造得更好,掙更多的錢,與更多的陌生女人上床……在這種不停歇的追逐過程中,我們隱隱地感到,男人可能正在失去真正的快樂,快樂正在變得技術化的有量無質。
上個世紀為數眾多的文明反思者已經為此深深憂慮。他們不得不費力地將我們拉回到人類的原始狀態,苦口婆心地告訴我們,在簡陋與單純的時代,快樂如此垂手可得。此時的男人們,還沒有被賦予太多的社會意識,沒有被物化。盡管生活艱苦,但是快樂卻不用如此之多的附加值。在現代社會,一個男人為了獲得與某個女人的快樂,他可能要煞費苦心的安排一次旅行,要通過豪華的遊艇與精心的旅行路線來達到目的。一項原本的單純的快樂,變得困難重重,其中充滿了不合人性的製度化。而對於一個原始人來講,可能處處可見的草堆就是快樂的天堂。對於沒有打開視線的原始人來講,世界是狹小卻清晰可見的,任何一點事物都可占取他們全部的內心世界,並帶來了充滿其間的樂趣。
但是,不管你如何抵製現代文明,你必須承認原始人的快樂是無知所造成的,他們所擁有的快樂可能是淺薄的。人類史上真正的快樂定義可能出現於文藝複興時期。這是個人性獲得空前解放的時期,人類獲得了發現世界的樂趣,發現了釋放性欲的樂趣,發現了文化與藝術的樂趣。並且,他們在不斷肯定快樂的價值,快樂是對生命意義的肯定與驗證。此時的,男人們都沉浸於附庸風雅之中,對於文藝複興領袖彼得拉克來講,能夠用文雅的拉丁文撰寫肉麻的情書是極有趣味的;對於伊拉斯模來講,《愚人頌》這樣的諧噱篇章是對於世界一種嚴肅真實的反映,並且我們可以從中得到快樂……從浩瀚的典籍中,我們發現文藝複興時期的男人們沉浸於一種明朗的快樂,他們生氣勃勃地發現世界,並通過生機勃勃的方式表現出了發現的快樂……文藝複興的開創者們,像一群活力四射的大孩子,興致昂然的玩著各種遊戲。
從16世紀到18世紀,男人們沉浸於遊戲的快樂之中。曆史資料表明,從1500年到1700年期間,男人的服飾不斷劇變著,他們沉浸於巴洛克與洛可可式的花樣之中。活在這兩個世紀間的男人是幸福的,他們盡情地賣弄自己。
從19世紀開始,資本主義的實利主義開始緩慢地侵入男人體內。男人們在這個物欲擴張的社會形態中,逐漸朝功能化的方向發展著。實利主義忽略美感,強調人身上的功能性。在商業取得相當成功的19世紀末,“男人留著胡子,頭戴高高的絲帽,手中握著手杖,他們自豪而幼雅地相信自已是大自然及曆史造就的佼佼者。”這樣的社會地位與財富地位,是男人快樂的標誌。
顯然,20世紀加劇了這種趨勢的發展速度。尤其是技術的侵入將這種功能主義發揮到一個極至。而男人們也被物化到一個極至,他們必須追逐金錢、權力、肌肉與勃起的時間長度……一切都具有具體而理性的數字衡量標準。在現代社會中,當"什麽樣的男人最快樂"被提出時,標準答案已經擺好……
這種粗線條的曆史掃描方式,當然會忽略到很多細節。不管我怎樣強調文化與社會對男人快樂的影響,我都必須承認作為男人,他在這個世界上有一些最基本的獲得快樂的方式。這種快樂的獲取是一種本能,比如性,比如成就欲,比如創造欲。它們是不隨著社會的變遷而變化的。但是,我同時也想強調的是,這種本能的快樂正在遭遇著人為的侵襲。在越來越強調快樂與刺激的今天,事實上,我們可能正在失去快樂。尤其,作為男人,在這個功利社會,他承載了太多令他焦慮的因素,他急切的渴望利用快樂來遺忘這種焦慮。因此,他采取了某種技術或者藥物手段。此時,快樂變成了一種純粹的生理反應。這是我們最不願意看到的,因為快樂,本應該主要是一種精神與心理現象。而今天,它可能正危險地演變成一種單純的生理刺激。
有人寄望於網絡技術讓我們獲得解放。因為網絡技術幫助我們從循規蹈矩的工業體製中解脫出來,我們變成了單獨的個體,重又獲得個人的舒展。這是又一次文藝複興,一部分學者這樣認為。樂觀人士顯然忽視了,這種解放背後蘊涵的更深層的束縛。事實上,新技術讓我們陷入了更加緊張的依賴之中。網絡像一個機器貓的百寶袋,隨時提供一切我們的需求,包括快樂。這種方式的前提是更加極端地將快樂視作純生理需求,純數量表現。
男人們失去了快樂,因為他們失去了悠哉遊哉的心緒。他們沒有時間沒有閑情去寫情書,去打扮自己……世界對於他們來講,太複雜了,太快速了。他們焦慮,並迫不及待地追趕時間。
但是,怎麽辦?我們不可能拋棄掉文明,更不可能回到文藝複興時的單純。不幸的男人們已經坐上了一輛瘋狂的、正在加速的列車。這輛列車就象赫胥黎描繪的"美麗新世界"一樣,它許諾道:"人人都將獲得快樂"。這種快樂,是通過新技術思想導師《連線》雜誌所預測的"可以隨時達到性高潮的藥片",可以"混看夢境與現實的機器"來實現的。
最終,經過如此漫長的敘述,我所得出的男人的快樂原則,即是開闊、生氣勃勃的內心空間。它是一切美妙的性、成就欲的前提。但在這樣一個內心世界遭受擠壓的時代,這種快樂幾乎已經不複存在了。我們的心靈不再從容,變得慌慌張張。很可惜,我無法提供任何解決方案,因為為數眾多的大師們都試圖提出他們的解決方案,但是他們都失敗了。我們已經坐上一輛瘋狂的列車,誰也不知道如何刹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