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基爾大學團隊專門為此次合作製作的紀念貼紙
中評社北京1月12日電/中國探月工程與多個國家和國際組織開展具有重大意義的國際合作,中國航天工程翻開了新一頁。
“德國媒體曾在報道裏寫道‘Chang""""E vs Change(嫦娥與改變)’,這是個文字遊戲,但合作的確改變了很多事情。”
歐洲應當抓住機會與中國合作,隻有開放合作,才能更好地理解彼此,才能共同推進人類空間技術的進步。
1月11日,當嫦娥四號著陸器與玉兔二號巡視器,在“鵲橋”中繼星支持下順利完成互拍時,遠在波羅的海之濱的德國基爾大學裏,許多科學家正熱切關注著這一切。
嫦娥四號探測器1月3日順利在月球背麵著陸,落月時間是德國的後半夜。羅伯特·維默爾—施魏因格魯伯教授天不亮就給團隊群發了郵件:“親愛的各位,柏林時間淩晨3時26分,嫦娥四號成功著陸,我們的LND很快就要開啟了。感謝大家為這個偉大任務付出的努力。”
LND,全名月表中子及輻射劑量探測儀(簡稱粒子輻射探測儀),是嫦娥四號落月後第一批開機測試的儀器。這一中德合作的載荷探測儀,由基爾大學地外物理係研製,中方參與設備測試,雙方共同擁有科學數據並開展科學研究。中國探月工程與多個國家和國際組織開展具有重大意義的國際合作,中國航天工程翻開了新一頁。
兩本護照13頁簽證,見證羅伯特與中國的情緣
“盡管人類半個世紀前就登上月球,但我們從沒有測量過月表的輻射數據。”羅伯特對記者說。
基爾大學設計的探測儀,正是為了填補這一研究空白。
“它可以綜合測量月球表麵中子和其他粒子的輻射環境,為未來載人登月航天員麵臨的危險進行前期評估,提供相應輻射防護的依據。”中德載荷項目中方首席專家張珅毅說。
在空間粒子輻射探測領域,基爾大學地外物理係擁有歐洲頂尖的研發力量。羅伯特教授的團隊曾成功研製了STEREO衛星、“好奇”號火星探測器、Solar Orbiter太陽探測衛星等著名項目的粒子輻射探測載荷。
2015年夏天,羅伯特收到德國一家空間技術公司的消息:中國有一個空間項目在遴選國際載荷。於是他提交了申請。
幾個月之後,他的載荷從9個國家近20個候選項目中脫穎而出,這時他才知道自己將參與的項目叫嫦娥四號。
羅伯特做的第一件事,是上網搜索“嫦娥”的意思。如今,他對有關嫦娥、玉兔、鵲橋的中國神話故事如數家珍。
“德國媒體曾在報道裏寫道‘Chang""""E vs Change(嫦娥與改變)’,這是個文字遊戲,但合作的確改變了很多事情。”羅伯特感慨。
他護照上的中國簽證迅速多起來,前後兩本護照上,一共有13個赴華簽證,起初是單次簽證,之後又變成多次簽證——合作事務愈發繁忙了。
羅伯特已記不清自己去過多少次中國,但他記住了“柏林”的中文怎麽寫,因為每次入境中國時,都需要在表格裏填寫簽證發放地。
去年12月,是他最近一次前往中國。當時他剛從一場重病中恢複,卻不顧醫生的忠告進行了這次長途旅行,因為他要去西昌衛星發射中心,見證嫦娥四號發射升空。
盡管羅伯特已是從事空間科技工作超過20年的著名學者,但這也才是他第二次現場觀看火箭發射。
“這次我們可以走到被允許的最近處參觀,我站在了第一排。火箭噴出的火焰太漂亮了。”羅伯特一邊向記者展示他和發射塔的合影,一邊對中國開放合作的態度讚不絕口。
寸步不離精密儀器箱,行程超過13萬公裏
和羅伯特同樣忙碌的,還有他的學生、載荷儀器主管於佳。這位來自中國山東的小夥子今年才32歲。
2015年聖誕節前,他被羅伯特叫到辦公室:“我們和中國的合作項目談成了,我想請你來牽頭做儀器主管。”
“我激動得要跳起來。”於佳有些不好意思:“當時我隻是個博士三年級的學生,接到這樣的項目太意外了。”
事實證明,羅伯特選對了人。
在基爾大學的超凈實驗室裏,於佳身著白大褂,戴著手套、頭套,小心翼翼地將粒子輻射探測儀放置在超凈工作台上,上方的空氣過濾裝置可以最大限度避免灰塵損壞敏感的元器件。
“這是探測器備用件,和月球上的那個幾乎一模一樣。”於佳介紹說。
這個神秘的儀器,看起來隻有兩個1升裝牛奶盒大小。4塊10厘米見方的電路板上,需要手工焊接幾千個大小不一的芯片,並且要能經受住發射時的劇烈震動、著陸時的巨大衝擊以及月表的高寒高熱等嚴苛考驗。
從項目啟動到正樣交付,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到一年半。
機械工程師拉爾斯·賽梅茨說,在技術層麵,中方要求的設備環境實驗時間是德方預期的三四倍,甚至螺絲、電線也有不同規格。這一切都需要於佳來溝通。為此,他多次拎著10多千克重的精密儀器箱,往來於中德兩國之間,行程超過13萬公裏。
最終,這個中德合作的載荷探測儀,僅用了13個月就完成了交付。
張珅毅也對合作非常滿意,他說中德雙方團隊都能感受到對方最大的誠意。
“13個月完成這樣一個項目,在歐洲人看來是不可思議的。正常情況下至少需要2年。”於佳告訴記者。
整流罩上的4個新塗裝,昭示國際合作的無限前景
搭載嫦娥四號升空的長征三號乙運載火箭,整流罩塗裝與以往有些不同,除了中國國家航天局和中國探月工程的標誌之外,還多了4個新標誌:瑞典國家航天局、德國航空航天中心、荷蘭太空總署和沙特阿卜杜勒—阿齊茲國王科技城。
他們是嫦娥四號任務的外國合作方,提供了4個國際載荷。除了德國的粒子輻射探測儀之外,還有瑞典的中性原子探測儀、荷蘭的低頻射電探測儀和沙特的月球小型光學成像探測儀。
合作無疑是令人欣喜的。
張珅毅說,中德雙方都以開放姿態進行合作,共享了許多技術細節,如中方提供部分接口電路設計給德方,並被德方采納,德方的一些設計同樣也給了中方啟發。“這體現了中國和中國航天人的自信,以及開放合作的精神。”
羅伯特則難掩興奮:“這幾天我已經接受了德國10家報紙、5家電台、5家電視台的采訪,此外還有英國《衛報》、《自然》雜誌、《物理世界》雜誌的采訪……我們團隊的知名度大幅提高,因此我們能得到更多的項目機會和資金,基爾大學也可以吸引更多優秀的學生。”
“和中國的合作棒極了,我們非常幸運。”羅伯特說,“我期待能與中方在後續項目裏繼續合作。”
去年在不來梅舉行的國際宇航大會上,中國已經表示,願意在嫦娥六號的軌道器和著陸器上,為國際合作夥伴提供10千克的載荷。這一表態贏得歐洲航天局的高度讚賞。
中歐間在空間領域的合作,不僅僅始於探月工程。早在2011年神舟八號與天宮一號對接時,中德就聯合開展了17項空間生命科學實驗,取得了不少研究成果。
嫦娥四號成功落月後,德國航天員馬蒂亞斯·毛雷爾第一時間在社交媒體上表達了祝賀。毛雷爾學習中文已有6年多時間,並且有一個中文名叫馬天。作為歐洲航天局成員,他與意大利航天員克裏斯托弗雷蒂,在2017年成為第一批與中國航天員共同訓練的歐洲航天員,這一合作始於2015年中歐雙方簽署的《2015—2020年中歐航天合作大綱》。毛雷爾目前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去未來的中國空間站,與中國航天員以及其他國家宇航員一起工作。
“歐洲現在最中意的合作對象是中國。”德國航空航天中心主任帕斯卡爾·亨弗雷德告訴記者:“中國有著自己的航天計劃,正按照自己的時間表推進,同時也對國際合作持開放態度。”
“歐洲應當抓住機會與中國合作,隻有開放合作,才能更好地理解彼此,才能共同推進人類空間技術的進步。”羅伯特如是說。
(來源:《人民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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