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他們剛剛從總校轉過來,遲浩就喜歡上了樂樂,應該是一見鍾情吧。無論是她看書時的沉靜與美麗,還是她在校園裏和她宿舍姐妹間打逗時的活潑與調皮,就是她被楊立明欺負時的無措與委屈,都能深深地打動遲浩。隻要樂樂在視野中出現,遲浩的視線就會不由自主地被牽引,都成了體訓隊的笑柄了。
蘇嶽曾經提醒他,樂樂肯定是個書呆子,還給樂樂起了個外號叫“座鍾”。因為樂樂在圖書館自習,幾乎是坐下就不會起來。後來樂樂告訴遲浩,那時候她還不知道可以用東西占位子,坐下不起來,是怕出去以後,回來位子就沒有了。
每次他們籃球隊的一群高高大大的男生進入自習室,應該算是一道美麗的風景,自習室裏的人,尤其是女生,都會抬頭看看,隻有樂樂從不抬頭,她眼前的書就像磁石,吸引著她的目光,那麽投入,那麽忘我。和樂樂交往以後,遲浩才發現,樂樂看書不光是用眼睛,耳朵也是占著的。她看書的時候,誰說什麽都聽不見。
遲浩從來都不喜歡書呆子,總覺得那樣的女生很可怕,木木訥訥的,沒有情趣。他們年級也有學習超好的女生,都被他們冠以“滅絕師太”、“李莫愁”或者“梅超風”,全是武功高強的女魔頭。不過遲浩覺得,樂樂笑起來很調皮,就算是魔頭,也應該是黃蓉那樣的,所以對蘇嶽的提醒置若罔聞。在隊友們的慫恿下,遲浩準備開始行動了。
最初他總是在自習室弄出點兒動靜,期盼著可以讓樂樂抬起頭來看看他。遲浩對自己的男子漢魅力,很有自信,他相信如果樂樂肯看他一眼,說不定就會愛上他。可是樂樂從不為噪音所動,最多是皺皺眉頭,後來幹脆戴上耳機。遲浩對自己的魅力開始產生懷疑。在隊友們的嘲笑聲中,遲浩決定不再搞這些小兒科,幹脆直接跟樂樂表白,不料這時候楊立明出現了。
遲浩替樂樂擺平了楊立明,卻沒有了向樂樂表白的勇氣,遲浩很怕樂樂認為,他為樂樂出手是有目的的。然後就收到了樂樂令他誤會的聖誕卡,就更讓他卻步。
聖誕舞會,樂樂遲到了,因此為遲浩贏得了一頓大餐;可是遲浩並不高興,那天舞會上,樂樂冷漠而且冷淡,和遲浩跳舞時心不在焉,讓遲浩明顯感覺到一種遙不可及的距離,遲浩原本就不太足夠的勇氣又被挫去了很多。
大學最後一年,遲浩開始實習,實習醫院離家近,可是離醫學院很遠,遲浩大部分時間都回家。偶爾回學校也未必看得見樂樂。
畢業前夕,遲浩回學校準備畢業考試那段時間,總是可以看到樂樂,遲浩的目光還是會情不自禁地被牽引,還是有種去接近樂樂的衝動,可是樂樂總是來去匆匆,刻意回避,仿佛連停下來說句話的時間也沒有。也許樂樂已經有了中意的男朋友吧,於是遲浩對樂樂的渴望也就漸漸壓抑下來。
工作兩個月以後的一天,蘇嶽對他說,在二附院看到樂樂了。遲浩對樂樂的那份情愫又被勾引起來,難以遏製,很想再見見樂樂,所以有兩次晚上,遲浩跑到醫學院,躲在女生宿舍不遠處,等著樂樂回宿舍。女生樓熄燈前,他看見樂樂或者一個人騎車回來;或者和宿舍裏的同學相伴而行,不禁竊喜,或許樂樂還沒有男朋友,但終於還是沒有勇氣上前。
蘇嶽和遲浩從小一起長大,跟遲浩一家人都很熟。他母親在他小學的時候就去世了,一直和他父親相依為命,上大一那年,蘇嶽的父親再婚,他就覺得家已經不再是他的了。以前沒跟遲穎談戀愛時,蘇嶽就經常和遲浩一起回家,吃住都在一起。現在已經是遲家的準女婿,所以他幾乎天天長在遲浩家,就是遲穎、遲浩都不在家,也不妨礙他回來,做飯、整理屋子,買糧、換煤氣,陪遲浩的父母看病……家裏的活兒他都幹,儼然就是遲家一分子了。
遲浩下班回來,正在廚房忙碌的蘇嶽跑出來,問他有沒有煙,遲浩就掏出在醫學院門口的小賣部買的煙遞過去。蘇嶽點了根煙,聞了聞煙盒說:“一瞅這煙,就想起咱們上大學的日子。聞著都有老焦小賣部的味兒。”
“屬狗的,鼻子真尖,這煙就是昨天在老焦小賣部買的。”
“你回學校了?幹什麽去了?”蘇嶽立刻瞪大眼睛問道。
遲浩知道自己說走了嘴,忙說:“回學校幹嘛,我是出去會診,從醫學院門口路過,順便去老焦那兒買包煙。”
“你去會診?”
“跟我們主任一起,我剛畢業,哪有那個資格。”遲浩敷衍著。
“是嗎?夠牛,跟主任一塊兒出去,還敢自己單獨行動,我們跟主任出去會診,就是拎包的,多一句廢話都不敢說。你不會是回學校去看什麽人吧?”
“你廢話是夠多的!”遲浩把蘇嶽推回廚房。
“我是覺得,你試都沒有試過就放棄,太可惜了,我可告訴你呀,林樂凡現在在內科實習,楊立明也在內科喲。”蘇嶽從廚房探出頭來,補充了一句。
年輕,純情,嗬嗬。
好像現在的年輕人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