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臥室出來,林健雄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看到我出來就關了電視走過來。廚房的餐桌已經布置過了,花、賀卡、蛋糕擺放得很到位,相機也放在桌上。
“家裏隻有一個孩子還是好呀,孩子多了,父母就記不得每個人的生日了。”
“我媽說她也差點兒忘了,是曲東平提醒她的。對了,記得提醒我周六給家裏打電話,周日我爸媽不在,要去參加園園的婚禮。”因為我周六都會睡懶覺,睡醒時國內都是周六的午夜,或是周日的淩晨了。所以我一般都是周六晚上,也就是國內周日的早上往家裏打電話。林健雄停止賄選以後,給我父母打電話並不積極,我開始還為他找借口,後來發現林健雄不接電話其實挺好的,他不用刻意沒話找話,父母也可以暢所欲言。
“噢,你不提園園的婚禮差點忘了,我回來的時候拿了信,有律師事務所和移民局的信,看看是不是綠卡申請有進展了?”
移民局的信是說I-140批準了,而律師事務所是通知我他們將遞交I-485的申請給移民局,請我及時更新我的信息並繳納申請費。
“本來還說如果綠卡下來,就回去參加園園的婚禮,現在看來離拿到綠卡還差十萬八千裏呢!還真想看看園園出嫁的場麵,據曲東平說排場很大的。”
“排場很大是什麽意思?”林健雄好奇地問。
我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估計就是說彩車高級,酒席檔次高,數量大,客人邀請的多吧,我在國內還真沒有參加過婚禮。”
“那他們的婚禮應該有錄影吧,找園園要一個copy,讓我參考參考。”
“你參考?”我撇撇嘴,走到桌前拿起相機。
“不是開玩笑的,我是說真的,園園是你表妹,她都結婚了,你這個做姐姐的還不抓緊?”
“你說的真對,要不我明天就把自己嫁了,不就搶在園園前麵了?”我心裏有氣,這不是拱火嘛,我媽剛才的話言猶在耳,他又說這種廢話火上澆油,就故意噎了他一句。
“夢夢,你真的同意結婚了?”林健雄湊過來,有些喜出望外。
“嗯,明天我起個大早,到街上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他竟然聽不出我的怨氣。
“不用上街去找,你要找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看著他搖頭晃腦的樣子就有氣,我把相機塞給他說:“少廢話啦,別又舊事重提,壞了我的情緒,我們照相吧!”
我坐到餐桌前,擺好姿勢,先和我的玫瑰花合了幾張影,然後打開蛋糕盒子,裏麵是個精致的方形奶油蛋糕,上麵裝飾著一大簇豔麗的百合花,蛋糕的平麵上寫著:“Happy Birthday To Jean”這個蛋糕顯然是從西式餅店訂購的,否則他不會用我的英文名字。蛋糕盒子的側麵放著一個長方形扁扁的盒子,裏麵是長長細細、有著螺紋的各色蠟燭,一共30根。我把蠟燭倒出來,拿出兩根放回盒裏,把剩下的蠟燭均勻的插在蛋糕上點燃。那一年一歲的蠟燭,冉冉點亮,是否要告訴我歲月的流逝就如同這燃燒的蠟燭,不留痕跡、煙一樣的飄逝了呢?
林健雄關了燈,我許了願,開始吹蠟燭,林健雄拿著相機對著我。很奇怪的是,蠟燭已經吹滅了,又會自己亮起來,28支呀,弄得我手忙腳亂,就是吹不滅,心裏驚詫不已。
“真是奇了怪了,這蠟燭怎麽吹不滅呀?”我自言自語道。
蠟燭因為細的緣故,燃燒得很快,但是沒有什麽蠟滴,可也不能就這麽著下去呀,不得已,我跑到廚房接了杯水,拔下燃著的蠟燭倒著扔到水杯裏,蠟燭才算熄滅。林健雄哈哈大笑,說:“原來你看到說明了!”
“什麽說明?”我一頭霧水,但立刻醒悟,抄起桌上盛蠟燭的盒子,蠟燭就叫做:不滅的蠟燭,盒子上寫著隻有將蠟燭放入水中才會熄滅,林健雄買的是種特殊的蠟燭。
“林健雄!你竟敢故意捉弄我,看我饒得了你!”我舉起那個裝蠟燭的盒子,作勢要扔過去。不料盒中剩餘的兩支蠟燭竟然順著袖口滑進了我的衣服裏,林健雄哈哈大笑。
“你還敢笑!”我慌忙抖出蠟燭。
林健雄高舉雙手求饒:“我發誓真的不是故意捉弄你,買的時候我自己也不知道。你不是說你喜歡細長的蠟燭嗎?我就挑了這個,交錢的時候人家問我知不知道這是種特殊的蠟燭,我才讀了說明,覺得蠻好玩的,果然,剛才你那一臉的莫名其妙樣子特別可愛,我全給你拍下來了。”
拍完了我切蛋糕的照片,林健雄啟動了自拍裝置,要和我照張合影。當紅色的預警燈開始急促的閃爍時,我迅速的從蛋糕上抹下一塊奶油,抹到了林健雄的鼻子上,然後跳開,閃光燈一閃,這張照片就拍了下來。
因為動作太快了,也沒來得及看清楚,那塊奶油正好是一朵百合花,很鮮豔的橘黃色塗在林健雄左半邊臉上。本來是要把奶油抹到鼻子上的,沒想到抹歪了,左邊的眼睫毛上都掛了奶油。我看著林健雄狼狽的樣子,捧腹大笑。
林健雄沒有說話,也沒有笑,默默地起身進了衛生間。我被尷尬的晾在廚房,顯然林健雄不高興了,也許是覺得玩笑開大了?從認識林健雄那天起,他還從來沒有這麽讓我下不來台。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聽著衛生間裏嘩嘩的水聲,心裏是股說不出的滋味。
我原本不喜歡這樣的惡作劇,捉弄人最多就是動動嘴,從來不動手,莫名其妙,鬼使神差的我就做了,心裏七上八下的,拿不定主意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麽,想著林健雄出來,自己是否應該給他道個歉。可是林健雄在衛生間呆了很久也沒有出來,我就改變了心意。
起身進了我的臥室,反鎖了門。沉寂了好一會兒,林健雄來敲門:“夢夢,蛋糕還沒有吃呢!”
我拿了睡衣和內衣走出臥室,雖然門外的林健雄換了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但已於事無補了。
“不吃了,你自己吃吧,我累了,去洗個澡。”然後走進浴室,鎖上門,開始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