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在他身後輕輕地掩上了,很快又開了,林健雄探進身來說:“夢夢,把門鎖上吧,別忘了。”眼睛有些酸澀,我低下頭,衝他揮了揮手,表示我已經知道了。
聽到他下樓的腳步聲,我起身鎖了門,背靠著門,感覺很冷很冷, 那種從心裏散播出來的寒氣, 心象結了冰一樣越來越沉,壓得我無法呼吸,腦子也仿佛凍結了,無法思想。
今晚我之所以問他,就是因為Timmy對林健雄說的那句話:“你呀,就是這個命,以後夠你受的。你別說,Jean的這股子潑勁兒,跟我老姐還真有一拚,夠強勢!”,我立刻就覺出Timmy的姐姐跟林健雄可能有什麽瓜葛。當然隻不過是個猜測,如果他說沒有,我也不會深究了,可是卻沒有料到,林健雄竟然會是這種反應,事情顯然比我想象的嚴重,也許已經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
我逃也似的跑進浴室,雖然聽到電話鈴聲, 我的心裏亂糟糟的,根本不想接電話。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暖和過來了, 不再覺得那麽徹骨的寒冷, 從浴室裏走了出來。
就象有監控裝置似的,我的腳剛一踏出浴室,電話鈴就響了起來。“小林呀,我給你打了一晚上電話了,你的留言機是不是滿了,也無法留言。”電話裏傳來老崔的聲音。
“留言機壞了,還沒有買新的,你找我有事嗎?”
“party定在明天晚上5點鍾, 在老薑他們家,他們家地方大,離學校又近。連party帶禮物,每家20塊錢,像咱們這些單身的就虧點兒,行嗎?”
“行,明天我把錢給你帶過去。”
“我打電話不是催你要錢,是有事兒求你。明天能不能陪我去買東西?吃的東西我買得差不多了,老薑他老婆今天就做了一些菜,還有些東西明天再買,可是禮物送什麽,我真沒譜,問他們其他人,都說讓我自己看著辦,我覺著你和百興兩口子挺近,也許知道給他們買什麽合適,要是你明天有時間,可不可以陪我去?”
“這個……”我猶豫著。
“你要是不願意跟我去,那我把錢給你,你和你男朋友去也行。”老崔這話說得挺傷感的。
“好,我陪你去。什麽時候?”
第二天我等了林健雄一上午,他都沒有來,也沒有電話。我和老崔約的是一點鍾,他來接我。
我也沒有代表大家送過禮物,腦子裏想著,彩雲就快生小孩了,應該給孩子買些東西,於是我們就去逛嬰兒用品商店。看了半天,大的到小床、小車、小的到奶瓶、奶嘴,都挺好的,可是我們倆都沒有過小孩兒,看著什麽都新鮮,就是不知道什麽該買,什麽不該買。
老崔覺得,小孩子長得太快,送孩子的東西,用不了多久,就沒用了。他們剛搬新家,還不如送套餐具或者床上用品,一直可以用,每次用,都會想起我們。於是我們又開始看這些東西。
我知道彩雲喜歡做飯,送她炊具她一定喜歡。當我們把一套64 pieces的精致餐具搬到推車上時,我說:“這麽沉呀,他們東西夠多的了,帶得走麽?要不是直接送錢太俗,把錢給他們就最好了,到了那邊兒,他們缺什麽就買什麽唄。”
“好主意,那我們就買gift card。”老崔樂了,把餐具給人家搬了回去,“小林,你說買哪家的gift card好?”
“什麽是gift card?”我被老崔弄得一頭霧水。
“這你都不知道?gift card就好比是國內的長城卡那種預付卡,你把錢存在裏麵,把卡送給別人,就跟直接送錢一樣,但是這種卡隻能在你買卡的商店裏用,所以得挑一家DC 也有的連鎖店,最好是他們喜歡去的商店。”
我知道彩雲最喜歡去的商店就是Walmart和Sears,我們當時離Walmart最近,就去那兒買了gift card,還買了一張賀卡,好讓所有的人給百興夫婦臨別留言。大功告成,party的時間也到了。老崔就直接帶我去了老薑的家。
我一直在努力不去想林健雄,不料彩雲看到我第一句話就是:“小林,你怎麽沒帶百分百過來呀?”
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帶他幹什麽,我們說笑話他都聽不懂。”心裏卻又沉重起來,他到底有沒有去找我?如果他將告訴我的事情是我無法接受的,我該怎麽辦呢?
看著彩雲雙手環抱著自己尖尖的肚子,我問道:“快生了吧?”
“預產期就是下個月。”她拉著我的手,放到她的肚子上說:“小林,你摸摸,這小子特別不老實,每天在我肚子裏打把式。”我的手放在彩雲的肚子上,什麽感覺也沒有。聽著彩雲很興奮地說著:“又一下,感覺到了嗎?”我笑著說:“好像是!”
時間越來越晚,我越來越焦躁,心裏也越來越矛盾。我希望林健雄告訴我我想知道的答案,可是又很害怕那答案是我無法接受的,這也許就是為什麽我願意和老崔出去一下午,可能下意識裏我是想躲避的。假如他下午來找我而找不到我,會不會失望,會不會誤會?我如坐針氈。
我想回家,可是又沒有開車。看著老崔不停的吃著,聊著,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Party是為百興夫婦開的,他倆是不可能提前退場的;剩下的人都不住在我們那邊。我按耐著自己,勉強等到八點,跟老薑說要用一下電話,就撥通了林健雄家。
“hello”是Jeremy的聲音,我如釋重負。撥電話的時候,就一直祈禱讓Jeremy接電話。
“Jeremy, 我是Jean,不,我不找你小舅,你現在有時間嗎?可不可以來接我一下,我在朋友家的Party,有些不舒服,想提前回去,可是自己沒有開車。”
“噢,可以呀!……”聽到Jeremy答應了,我忙打斷他說:“我把地址給你一下,離Timmy家很近,借用朋友的電話,不多說了,你快點過來。”我迅速的把老薑家的住址告訴了Jeremy,沒有容他再說什麽,就匆匆掛了電話。
當看到接我的人真的是Jeremy時,很失望,我本來以為林健雄一定會來接我。我們來到停車場,看到的是Jeremy的車,我有些絕望了。他也在回避我麽?
“Jean,你剛剛說你不舒服,好一點沒有?”車子啟動後Jeremy問道。
“Jeremy,謝謝你來接我,我沒事,今天在外麵跑了一下午給彩雲他們買禮物,太累了,想早點兒回家休息。”
“Jean,前邊有一家Starbucks,你要是不介意,我想去喝杯咖啡。”
我的頭在隱隱作痛,正好也想喝杯咖啡,就說:“好呀!”
我和Jeremy走進咖啡屋的時候,角落的桌子後麵站起一人。
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這樣個好男人,沒有故事就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