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舉著話筒,氣得半天緩不過神來。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呀?簡直莫名其妙。真是狗咬呂洞賓,好心好意幫他找住處,他還不樂意了,回賓州就回唄,嚇唬誰呀!這人是什麽狗脾氣,真是!
我“啪”的一聲掛上電話,手還沒有離開電話,電話鈴就響了起來。
來電話的是百分百,他說:“林小姐,我這裏一切準備好了,客房的床單和枕套都換了, 你朋友的弟弟隨時可以過來。”
我的心裏充滿歉意,急忙說:“林先生,真的對不起,剛剛跟朋友打電話了,他弟弟不用住到您那了,真是麻煩您了。”
“真的不用了嗎?其實一點兒都不麻煩,林小姐不用跟我客氣!”
“真的不用了!謝謝!”
“什麽忙都沒有幫上,哪裏談得到謝呀!”
“雖然不住您那兒了,可是還是給您添了麻煩,又是換枕套,又是換床單的……”
“本來也是要換的,都是我大姐來時用過的,過兩天我甥仔會從台灣來,就當作我是為他換的嘍,區區小事,不必放在心上。我們住得這麽近,林小姐以後有任何事覺得我可以幫忙的,就不要客氣。”
“今天真的很不好意思,這麽晚了,就不打擾了……”
“哪裏,明天是國慶節呀!對了,林小姐明天有什麽安排嗎?”
雖然我知道自己肯定不會再和劉祥雲去camping了,但我覺得百分百這麽問一定是有邀約,我剛剛麻煩過他,立刻拒絕不好意思,所以就說:“我和朋友約好了去camping。”
“噢,真是不巧,我本來想約林小姐明天早上去爬山,我們有個爬山俱樂部,每個周末早上都去爬山,這是很好的運動,還可以觀賞風景,林小姐有沒有興趣?”
“我不是很喜歡戶外活動,基本上都不鍛煉。”我回絕道。
“這樣子呀,戶外活動其實很好,早上山裏的空氣很新鮮,下次要不要一起去,很多人在一起,爬山、聊天,身心都很放鬆的。”
“好吧,以後有機會的話,真的太晚了,林先生,明天您還要早起,晚安!”
“晚安,林小姐。”
我剛剛放下電話,電話鈴又響了起來。我接起電話,是彩雲打來的。
“小林,對不起呀,虎子剛才搶過電話就說,都沒容我說句話。這孩子,自尊心特別強,是個倔脾氣,這麽晚了非要回去。我剛剛和百興勸他半天了。其實也怪我想得不周到,本來我也是說,讓他跟你住不合適,我本打算讓虎子和百興住,我到你那兒湊合一宿,可是虎子說是你邀請他來的,想跟你多呆呆,我跟你提的時候,你也沒反對,以為你們早就說好了,我就不好反對了。”
“彩雲,你說劉祥雲說的,我邀請他來的?”剛才劉祥雲摔我的電話,我心裏就憋著火,聽彩雲這麽一說,那壓著的火一下子就冒了起來“你能不能把電話給他,我問問他!”
“小林,其實誰邀請他來的都沒有關係,他是我弟弟,我讓他來也合得著,不必這麽較真兒。”
“彩雲,話不是這麽說,他是曾經問過我他這個周末來我是否歡迎,我當時就跟他說了,他不應該問我,要問也是問你,他來不來跟我有什麽關係?說句不好聽的,如果我不認識你和百興,我認識他劉祥雲是誰?他愛來來,愛走走,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這麽說,是我那個傻弟弟自作多情了,難怪,我也覺得,小林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材有身材,也不缺追求者,就他一個窮學生怎麽高攀得上呢?”彩雲的這種陰陽怪氣的口氣,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彩雲,我一直拿你當姐姐看待,很尊重你,我來到美國,你和百興對我一直很照顧,我心存感激,你要是有什麽話就直說,別這麽冷嘲熱諷、含沙射影的,我聽不懂!”
“是嗎,聽不懂怎麽知道是冷嘲熱諷、含沙射影呢?喜歡有錢人,本來也沒有什麽錯,但是你不該拿我弟弟開玩笑,你要是不說要和他一起去camping,他大老遠的開過來幹什麽?吃飽了撐的?”彩雲提高了聲音,然後就聽到電話裏傳來了周惠的聲音:“這麽晚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我強壓了壓火氣,盡量緩和了聲音說:“好了,彩雲,你最好還是先問問你弟弟,我到底有沒有請他來,是不是我要去camping, 至於林先生,從他搬來,我們隻碰到過一次,我無法接受讓劉祥雲住到我這兒,可又實在想不出能讓他住哪兒,忽然想到林先生自己住個三臥的公寓,去他那借住一宿應該有地方,才求助於他。”
“行了,越抹越黑, 你和那個台灣人怎麽樣,我們管不著,隻是我真想不到你會耍弄我弟弟,你既然這麽不在乎他,幹嘛招惹他?做你的姐姐我是不敢當,但是我和百興待你不薄吧,就是看我們的麵子你也不應該這麽做。”
我終於抑製不住怒氣,對彩雲說:“彩雲,我欠你們人情不錯,但是請你說話講道理,劉祥雲不是還沒走嗎?我現在就過去,我們三方對證,看看我有沒有招惹過他,有沒有耍弄他!”
然後話筒裏傳來了百興的聲音:“小林,別聽彩雲瞎咧咧,沒事兒啦, 沒事兒啦,太晚了,趕緊休息吧!再見啊!” 說完,他掛了電話。
我手裏握著電話,委屈的眼淚止不住地流,彩雲和百興一年來對我的好,一樁樁、一件件,清晰在眼前呈現,眨眼之間竟然就反目了,一切都結束了,我實在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
幫人,那是好事兒,可別以此要挾,那味道就全變了。
人,很哪說好壞。每個人都有兩麵性,就像衣服,裏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