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百分百一前一後駛入我們的停車場,百分百堅持要送我到我的公寓。到了我公寓的樓下,他說:“林小姐,還沒有給我答複呢!”
“明天你不回紐約了?”
“我可以晚些時候走,沒有關係,或者周一早上早走。”
“為什麽非要明天去吃飯呢?來美國一年有什麽值得慶祝的?當時不過是為了請我的朋友找個借口而已。”
“那我預約下一個周六如何?算是慶祝我來美國七年!”
“你來美七周年?那就該是我請你嘍?”
“那麽林小姐是答應了?一言為定!”百分百伸出了右手。
“好吧!下周見!”我伸手與他相握。
就在這時,我看到彩雲和百興夫婦從樓上下來,彩雲陰沉著臉,百興緊跟其後,這完全出乎我的預料,一時不知應該說什麽好,慌忙縮回了自己的手。彩雲走近,很鄙夷的掃了我和百分百一眼,怒衝衝地從我和百分百之間穿過,我拉住她身後的百興,問道:“百興,你們找我?”
百興忙不迭地擺著手:“不不不,小林,你忙你忙!”然後就小跑著追已經走出一段路的彩雲去了。
我看著他們夫妻遠去的背影,真搞不明白,他倆到底怎麽回事。百分百也探尋的看著我:“你邀請的是他們夫婦嗎?”
“對呀!”
“那為什麽他們沒有去呢?”
我就把下午和百興打電話時的一切告訴了百分百,他聽完以後說:“你沒有聽錯吧?”
他這麽一問我竟有點兒發懵,假如是我聽錯了,整個事態都將不同;可是彩雲的話言猶在耳,很清晰,應該不會錯的。
“也許,他們不知道你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百分百猜測著。
可是彩雲那麽大的聲音,我怎麽可能聽不到?她沒準兒就是說給我聽的呀!
百分百說:“別想了,回去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我一個人走上樓梯,在我的門前,放著一個塑料飯盒,打開,裏麵是滿滿的一盒熱包子,包子的香味在我打開盒蓋的一瞬間飄飛出來,我的眼睛濕潤了。
我是北方人,很喜歡吃麵食,可是就是不會發麵,花卷兒和烙餅還可以做,可是饅頭、包子就做不來了。彩雲是山東人,特別擅長做麵食,她做的蘿卜豬肉餡的包子,特別好吃,每次做了都會給我幾個。一聞那個味道就知道,是我喜歡吃的蘿卜豬肉餡的包子。我的心裏麵熱乎乎的,很是感動,彩雲還是想著我的。可是她為什麽一臉怒氣呢?跟百興吵架了?但是為什麽不理我?應該還是衝著我,可是如果真是生我的氣,以彩雲的脾氣,不可能給我做包子的。
我掏出鑰匙打開門,把包子放在餐桌上,眼睛盯著包子,仍然想不通,百思不得其解。打開燈,看到鏡中盛裝的我,才猛然醒悟,彩雲一定是誤會了,看我穿著這麽正式,又是和百分百在一起,以為我們倆出去約會了?上次她已經說我‘喜歡有錢人’,耍弄她弟弟了,我當時的辯解她就不相信,這回又親眼看到我和百分百在一起,沒準兒也已經聽見我接受百分百下周末的邀請,她一定更確定自己的感覺了,原本的誤會也成了事實,真是說不清。晚上和百分百在一起的好心情消失殆盡了。
收到彩雲的包子,總是要道聲謝的,可是我又很害怕她那張厲害的嘴;飯盒還回去時也不應該空著,該還些什麽呢? 我一時沒了主意,也許應該給曲東平打個電話谘詢谘詢,以前我倆在一起的時候,大家都認為他聽我的,其實我隻是比較任性,卻沒有什麽主意,隻要不是我們倆有衝突,曲東平的主意我一般都會采納的。
這是我第一次主動給曲東平打電話,心裏有些忐忑,沒準兒他聽後會笑話我也不一定。不過和曲東平聊一聊,心情會好很多。於是我撥通了曲東平的電話,電話裏傳出:“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放下電話,我將身上的長裙脫下,將其束之高閣,換上睡衣,我又開始撥打曲東平的電話,依然在通話中。我的倔脾氣又上來了,非要打通不可,可是電話撥了很多遍,都是在通話中。我對曲東平很失望,看來我們之間的默契真的沒有了。
原本已經低落的情緒更加低落了。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喜歡衝澡,好像所有的不愉快會被水衝下來,帶走。在淋浴的蓬蓬頭下,我閉上眼睛,任水嘩嘩的衝洗著。 這種時刻我會暫時忘卻煩惱,腦子裏想著的都是些與現實無關的不著邊際的事情,有可能是小時候發生過的事情,也可能隻是一種想象,像是在做夢。那嘩嘩的水聲隔絕著外麵的一切,給了我一個安靜的空間。直到我感覺舒適了,我才開始真正動手洗頭、洗澡。
我從浴室出來,電話鈴響了起來:“嗨,我是林健雄,還沒有睡嗎?”
“沒有!”
“我看見你屋裏亮著燈,可是打電話又沒有人接,有些不放心……”
“噢,我剛剛在洗澡,沒有聽見,有什麽事麽?”
“也沒有什麽,剛剛看你好象不高興了,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安慰你,我覺得你說的那種驢什麽的點心,在台灣也有賣,至少是很象,‘財神酒家’有賣各種台灣小吃、點心,就去了一趟,他們有好幾種,我就一樣買了些,女孩子嘛,也許吃到自己想吃的東西就會開心了。”
“‘財神酒家’多遠呀,就因為我一句話,你就跑了一趟?”‘財神酒家’我從來都沒有去過,因為要開上一條很繁忙的高速公路。離我們住的地方有20哩,我又一次被百分百感動了。
“我反正也沒有事,出去兜兜風,如果林小姐還沒有準備休息,我就給你送過來。”我無法拒絕。
匆匆找出身衣服穿好,百分百就到了。他拎來了一個大紙兜,裏麵都是塑料小盒,一盒四個,整齊的碼放著精致的小點心。
“你說的外麵裹著豆麵的,他們沒有,不過這些都是糯米粉做的,這是糯米糍,花生的,芝麻的,紅豆的,這個可能最接近,叫做雪媚娘,裏麵是豆沙,外麵是太白粉,還有這個是麻薯餅,是芋頭餡的。這幾個雖然不是糯米粉做的,但也很好吃。奶黃包,我最愛吃,還有蛋撻和老婆餅,老婆餅的心兒好像是糯米做的,很糯。你來嚐一嚐,鑒定一下。”
“天哪,你買這麽多,剛剛吃完飯,我怎麽吃得下呢?”
“我剛剛看你隻吃了牛肉,麵條基本上沒有動,應該還可以再吃些點心。不過吃不動也沒有關係,這些點心都可以保質三天,萬一有一樣是你喜歡的,不就開心了?”
我一眼看到了桌上的彩雲送來的包子,就打開來,問百分百要不要吃,是彩雲他們送過來的。
“你們和好了?”
“沒有,我上樓的時候,包子就放在我的門口。”
“他們給你送包子來,應該就是願意和好的表示吧?”
“可是你剛才也看到了,不是很友善吧?”
“這個,會不會是因為看見了我呢?我覺得那位劉小姐好像很不喜歡我。”
“為什麽這麽說呢?是不是因為她騙你說我結婚離開這裏了?”
“你知道啦?”百分百有些不好意思。
“我猜的,還真是彩雲說的。”
“你們既然是好朋友,她這麽說可能對你並無惡意,她騙我,也許僅僅是因為她不喜歡我而已。”
“她跟你也不熟,哪裏談得上不喜歡?”
“其實喜歡一個人和不喜歡一個人是一樣的,未必有什麽理由,那是一種感覺,看第一眼就知道,並不一定要很熟。 熟了以後,可能會因為看到了更多的內涵,而改變了最初的印象是有可能的,不過,很難!你聽說過先入為主吧,這也就是為什麽人們都強調第一印象。”
百分百這樣的分析,說話的表情,讓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曲東平。就瞥了一眼牆上的掛鍾,心裏依然惦記著給他打電話。
“時間不早了,不耽誤你休息了,晚安!”百分百站起了身。
“你把點心帶走些吧,我哪裏吃得了這麽些?”
“那好吧,我帶走兩個奶黃包,一個蛋撻。”
“每樣都帶走些, 我真的吃不動。”
“吃不動你就給彩雲送去一些,也可以借機緩和一下彼此的關係。”他衝我眨了下眼睛。
我剛剛還在冥思苦想應該給彩雲他們送點兒什麽過去,就這麽輕易地得到了答案,我的心情大好。
送走百分百,發現在他剛剛坐過的椅子上放著那盒《往日情懷》。
嗨,女人心太難揣摸。
謝謝鼓勵,歡迎常來,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