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大學時是T大建築係的,曲東平是T 大計算機係的。我們大學最後一年主要是畢業實習和搞畢業設計,曲東平的教授並沒有規定他具體設計什麽,隻說要設計一套有實用價值的計算機軟件。都快到交方案的期限了,曲東平也拿不定主意,整日無所事事,經常到我們的製圖室看我畫圖,偶爾也會幫我畫,他天生就有藝術細胞,又有耐心,畫的圖很漂亮。
有一天,曲東平突發奇想,說他有畢業設計的方案了。他希望理論聯係實際,開發一套製圖軟件。這樣等我到市鐵路設計院實習時,他也可以同去。
我覺得他是在天方夜譚,孰料曲東平的導師和係裏都支持,於是我倆真的同時來到設計院實習,隻不過帶我的工程師是指定的,曲東平卻可以根據他的設計需要求助於任何相關的人。
當時我們稱呼帶實習的工程師們,一律是姓後加個“工”字,帶我的是周工,可是她下工地了,就暫且由劉工帶我們。劉工為人嚴謹,不苟言笑,大家都很怕他。一天他說要帶我和曲東平去橋梁工地找周工,實地考察一下,然後就把我倆交還給周工。
我和曲東平興高采烈正準備出發,劉工叫住我,說:“小林,你的頭發這樣披散著去工地可不行,要束起來。”
當時是初春季節,風很大,到了室外,我的齊腰長發在風中飄舞起來,去工地確實不安全。可是我從來不梳辮子,臨時也找不到東西束頭發。急中生智,我把長發中間分開,編了兩條辮子,沒有發帶,就解下兩個書簽上的絲帶係上,一個紅色,一個黃色。那發型看起來像五、六十年代的人。劉工見我把頭發梳起來,很滿意,給我倆一人一頂安全帽就出發了。
來到橋梁工地指揮部,遠遠的劉工指著門前站著的一位全身工裝,頭發削得短短,把安全帽夾在腋下的人說:“那就是周工,她已經看到我們了。”劉工衝那人揮揮手。
周工定定地望著我們一步步走近,沒有打招呼,也沒有回應劉工。走近了才看清,她是在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她忽然衝上來,握住我的手,說:“你,你是……?”我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知所措,劉工忙介紹說:“周工,介紹一下,這位是T大建築係的實習生林夢瑾同學,這位是T大計算機係的曲東平同學。”
“夢瑾?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我用力往外抽被周工緊緊握著的手,周工可能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有些不好意思,忙鬆開我的手,我卻沒有料到,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好幾步。
放開了我的周工和曲東平打了招呼。然後她又看著我說:“你長得和我的最好的朋友簡直是太象了。你從那邊走過來時,我都懵了,留著兩條辮子,戴著安全帽,和她當年在工地實習的樣子一模一樣。你知道嗎,她也叫孟瑾。”
“她也姓林嗎?”被淡在一邊的曲東平,也許為了掩飾我的冷漠吧,忽然插嘴道。
“噢,不,她姓孟,單名瑾。你不是也姓孟嘛?”
“不,我姓林!”我回答的口氣裏充滿了不滿。
“你姓林?”周工的眼神迷離,喃喃地說:“我以後就叫你夢瑾吧!”
“周工,還是叫我林夢瑾吧,或者象劉工一樣,叫我小林,沒有人叫我夢瑾,我不習慣。”周工的過分親近,讓我覺得很不自在。
“好的,好的。”周工大概也感覺到了,迭聲的應著。
嘿嘿,有啥關係呢?
既然那麽像,一定有啥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