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後麵翻,除了八歲那年,每一年生日都有曲東平送給我的牛,那時候,我們已經開始學畫,所以他畫的牛越來越有神韻。而且上麵都寫了字。
第一幅有字的牛,是我五歲生日的,那上麵這幾個歪歪扭扭的字被他拆寫成:“林夕林夕白勺牛”。從我十二歲生日起,因為曲東平從老師那學會了“的”字寫成“の”,他覺得特別好看,從此給我的生日牛上都寫成了“夢の牛”。
八歲生日的那頭牛是被我撕掉的。我生日前,我們學校的美術老師讓我們幾個畫畫得好的孩子,自選題材畫一張畫,然後挑三張代表我們學校去參加全市少年兒童繪畫比賽。我和曲東平在少兒畫報上看到一頭牛,雖然不大,但是牛很漂亮,就說要畫牛。曲東平本來也不知道要畫什麽,聽說我畫牛,他說他也要畫牛。
我按照畫報上的畫畫了頭牛,可是畫報上的牛畫得很粗,隻有個形,我畫了一星期,添加了很多細節。爸爸一向擅長畫牛,他還幫我改過,很精致、神氣的一頭牛。等交畫那天,曲東平的水墨畫,寥寥數筆,也就跟畫報上的差不多,隻有個形,沒有什麽細節,他自己在牛背上添了個吹笛子的牧童,估計曲東平畫那幅畫也就是畫著玩,根本就沒認真。
沒有料到,美術老師卻說曲東平的畫很獨特,因為我倆畫的都是牛,就決定送他那幅參賽,我的牛被篩了下來。我非常生氣,埋怨他為什麽跟我學,也要畫牛。這件事沒多久也就過去了。
可是我們放暑假前,學校得到通知,曲東平得了全市少兒繪畫比賽八歲組二等獎。我心裏很不服氣,教我倆畫畫的薛老師都說過,我比曲東平認真多了,他就是有小聰明。這嫉妒之情在我心中尚未平複,我的生日就到了。
曲東平和婆婆來我家的時候帶著他給我畫的牛,竟然就是他參賽的那幅畫的贗品。隻不過這次是一幅水彩畫,牛和牧童都有了顏色,比參賽那幅畫畫得精致,甚至連牧童穿的兜兜上的褶子都畫了。爸爸拿到手裏,大加讚歎,說:“難怪東平的作品會得獎,太傳神了!”
婆婆在旁邊也頗為得意地說:“可不是,我們東平才多大的孩子,畫成這樣確實有水平,也沒個樣子,全憑想象著畫的,畫了兩天呢!”
我心裏很不服氣,不想讓爸爸誇他,劈手從爸爸手裏拿畫的時候,爸爸沒有思想準備,正好舉起來想讓媽媽看。於是畫從中間被撕成三條。曲東平很生氣的叫道:“夢夢,你為什麽把畫撕了?”
我本來也沒有打算撕畫,被曲東平質問,立刻反駁道:“你送給我就是我的了,我樂意撕,臭顯擺!”
媽媽忙說:“夢夢,太不講理了吧,東平好心好意的給你畫的畫,不喜歡也不能撕呀!”
爸爸忙說:“怪我,怪我,夢夢不是故意的。”
我本來就不痛快,被媽媽一說,更是委屈,就大哭起來:“我樂意,我樂意!”然後就把手中抓著的畫中間的那條又撕了兩下,扔到地上。
婆婆看我哭了,就摟著我說:“沒事兒,沒事兒,夢夢今天的生日,別惹孩子哭,東平送你的畫你不喜歡,撕了就撕了,讓他重畫一幅!”
曲東平也哭了,說:“夢夢,我以後永遠也不給你畫畫了!”然後就拉著他媽要回家。
我媽把撕碎了的畫在地上重新拚起來,然後說:“東平,還真不能怪夢夢,你畫的畫雖然好,可是別說夢夢不喜歡,姨也不喜歡。”
我們都止住了哭聲,莫名其妙的看著媽媽,連婆婆都很驚訝的樣子。
“東平,這畫兒是給夢夢的生日禮物吧?”曲東平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麽畫牛呀?”
“因為夢夢屬牛唄!”
“夢夢屬牛,你讓個小孩騎著牛,明擺著欺負牛嘛,那夢夢能高興嗎?東平你記著,這輩子誰也不能欺負我們夢夢,要不然姨饒不了他!”曲東平瞪圓了雙眼,聽著我媽的解釋,帶著一臉的疑惑回頭看著他媽媽。
婆婆則大笑起來說:“聽明白了嗎,傻兒子,趕緊給夢夢畫一幅牛騎小孩的,要不你姨饒不了你。”
我們大家都笑了,當然牛騎小孩的畫曲東平沒有給我畫,就是他媽媽說讓他給我重新畫一幅,他也沒有照辦,他說他畫過了就不會再畫了。那一年的牛就這麽缺失掉了。
他送的最後一頭牛是我二十一歲生日時畫的,我的二十二歲的生日是個空白,沒有牛,沒有祝福,沒有禮物。
難得的青梅竹馬!
東平脾氣好,又蠻有才氣。
可是,人生很多未知,也許,就是那種有緣沒份的,,,
這樣的青梅竹馬,實在很難的。
五哥希望他倆走到一起嗎?佛說前世五百次回眸換得此生一次的擦肩而過,夢夢和東平的緣分顯然比這個要深,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五哥覺得他倆是十年的修為,還是百年的呢?
就是想知道,為啥沒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