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夢,媽媽給你買雪糕了,快出來吃,都化了!”是媽媽回來了。
我氣哼哼地說:“不吃!”
媽媽走進我的屋裏,看到桌子上的長裙,又看了看我,問道:“齊全來了?”
“他來幹什麽?”我沒好氣地說。
“那這裙子……?”
我拿起裙子團了,塞進字紙簍。媽媽沒有阻止,看著我說:“你婆婆說東平去北京了,你知道嗎?”
“去北京算什麽,有本事去北極,永遠也別回來!”我的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夢夢,是不是因為齊全……”
“媽,不就是個曲東平嗎?還成了寶了,我可沒有這麽稀罕他,跟他在一起都呆了一輩子了,我早煩他了。他愛上哪兒上哪兒,我根本不關心,以後您也少跟我提他。”媽媽看了看我,沒有說話,托著那塊已經化成水的雪糕走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悄悄爬起來,輕輕關上屋門,撚亮了台燈,從字紙簍裏翻出曲東平的信,看了又看,顯然,爸爸的猜測是對的,曲東平聽到了我和媽媽的對話,可是,這個大笨蛋怎麽就不問問清楚呢?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沒有什麽是不能說的,他甚至不如齊全,齊全都有勇氣問問他想知道的答案。
我忽然就止不住的哭了起來,以前曲東平總是在身邊,揮之不去,召之即來的日子我已經習慣了,現在曲東平走了,我心裏有說不出的孤獨。雖然我不敢說這就是愛,可是他已經完全融入我的生命中,我的每一份記憶都有曲東平的身影,抹都抹不去。就像曲東平說的,他就是我的尾巴,我也舍不得割舍。
齊全的信皺皺的攤在一邊,我展平了,重新讀了一遍,心中已經沒有什麽感覺了,甚至生出一份怨恨,如果沒有齊全的這種自作聰明的安排,曲東平還在我的身邊呢。可是如果曲東平沒有離開我,我是否會意識到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呢?我覺得我是在知道曲東平已經離我而去的一瞬間才感覺到了他在我心中的重量,好像心裏一下子就被淘空了,空落得心慌。
我拿出信紙開始給齊全回信:
“齊全:
你好!
很感激你的這份情意,但是對不起,我無法接受。你知道我和曲東平從小一起長大,雖然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可是,在我的心裏,他占據了所有的位置,不僅僅是男朋友的,我現在很明確的知道我愛的人是誰。
對不起,齊全,我的生活軌道早在我出生以後就鋪好了,我要按照我的軌道引領的方向生活,很抱歉,我們沒有交集。
祝福你
林夢瑾”
我的眼睛盯視著“交集”兩個字,我和曲東平是有交集的,我們的人生軌道一直是重疊的,也許我倆就是坐在同一輛人生的列車上,本來應該繼續相伴而行,可是曲東平忽然就下了車,離我而去了。
我把齊全借給我的周工的裙子,他的拖鞋,連同我寫給他的信放到一個紙盒子裏,寫上他家的地址,準備到郵局去寄還給他。
一大早,郵局裏已經有幾個人排隊了。我抱著盒子站在隊尾,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曲東平的爸爸媽媽各抱了一個紙箱子,站在我的身後。
“大曲伯伯,婆婆?怎麽這麽巧?”我已經有好久沒有見過曲東平的媽媽了,上次見她就是在我家樓下,齊全來的那天。
“這一大早給誰寄東西?”這麽問著,婆婆笑眯眯的,頭已經探了過來。
“沒誰,同學。”我下意識的用胳膊壓住了齊全的名字,但是從婆婆的表情可以猜出她已經看到了。
“您這是給誰寄東西?”我問。
“給東平唄,這都是他自己收拾的東西,他說他帶不了,走前也不知道應該寄到哪兒去,今天一早給我們來的電話,告訴我們地址,說是急需,盡快寄去。”大曲伯伯回答說。
“對了,夢夢,這是東平的新住址,你有嗎?”大曲伯伯把箱子抱近,把寫著地址的一麵衝著我。
“行了,東平有什麽事兒是先告訴你,後告訴夢夢的?多事兒!”婆婆臉色很難看,用胳膊肘撞了大曲叔叔一下。
我知道婆婆在想什麽,就說:“就是,還是婆婆了解曲東平。”輪到我寄東西了,看著大曲伯伯他們兩口子抱著沉沉的紙盒子,我讓他們先寄了,他們寄完東西,跟我打個招呼就先走了。我可以明顯的感覺出婆婆態度的轉變,冷淡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