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貴的禮物

珍貴的禮物

 

      又是一年一度的聖誕佳節，我在書房看書，妻在興高采烈地布置我們新購置的豪宅。她走進來，瞥了一眼掛在鹿角上的那副耳罩，沒有吭聲。

      我也就置若罔聞，繼續埋頭看書。為了這個耳罩，我們已經爭論過無數次了，雖然我給妻講了它的來曆，可是她不相信。當然這也許是源於我的虛榮。還是在舊居的時候，這個價值不過五美元的耳罩，在妻布置典雅的客廳裏就顯得格格不入了。好奇的朋友問起來，我又不願說出詳情，就敷衍道：“是故人所贈，留紀念的。”妻聽後，覺得這才是真正的故事。她覺得這個耳罩一定連著一段經曆，占據著我的一份情感。我也不得不承認，事實就如她所說，這個耳罩帶給我的是今生無窮無盡的溫暖。

      我是拿了全獎出來讀經濟學博士的。看到獎學金的數額幾乎是我國內工資的五十倍，再難想象還會過苦日子。到了美國才知道那筆錢僅僅夠維持基本生活的，而且寒假是沒有錢的。 

      雖然生活清苦，我還是沒有打算去打工，一是因為覺得放不下架子；二是因為學習緊張，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到了寒假，我已經省吃儉用的攢了一筆錢，準備做為寒假的生活費。但是當時有一位學姐找到工作，在賣她的計算機，而我實在太需要一部計算機了，這項意外的消費，幾乎用掉我的全部積蓄。

      經濟的拮據，捉襟見肘的尷尬，使我不得不加入打工的行列。可是當我能放下架子找工作時，凡是我能想到的地方早已人滿為患了。我最後不得不選擇的工作是我以前無論怎樣發揮想象力都想不到的----垃圾工。

      我負責的區域是離學校較遠的一片房區，不太有可能碰到熟人，這是我決定接受這份工作的前提。收垃圾是兩個人一班，一人負責開車，另一人站在車尾，負責倒垃圾。我不會開車，自然就站到了車尾。

      倒垃圾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麽髒，也許因為是冬季，首先就沒有什麽惡臭；再就是美國的用戶都將垃圾用垃圾袋盛了，並係緊口，什麽髒東西倒是都看不見，我隻要拎了垃圾扔進車箱就可以了。隻是手握冰冷的鐵扶手，站在凜冽的寒風裏卻不是件愜意的事。於是我和司機說好，我把垃圾扔進車後，他就開車，在下一戶門前等我，我幫人家收好垃圾筒，跑步追他。這樣並不浪費時間，我卻相對的暖和些。      我們是先收街道一側的垃圾，然後拐過來，再收另一側的。一日，我正在跑著追車，忽見我剛剛收過垃圾的一戶人家的門口站著一個人，手裏拎了袋子，正衝我招手。我想，也許是發現家裏又有什麽要扔的東西吧，反正也順路，就穿過街道，跑了過去。

      衝我招手的是位少婦，她笑眯眯地問我：“你也是中國人吧？”我的臉火辣辣的，微微點了下頭。她遞過手裏的兩個袋子，指著其中一個說：“Merry Christmas, 這是給你的。”我下意識地接過袋子，不知說什麽好。這時司機按響了喇叭，不能再耽擱了，我連聲道著謝跑走了。

      那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美的女人，那安祥的神態、善良的微笑簡直就是聖母的化身。我拿了袋子到了黑人司機麵前，告訴他這是份聖誕禮物。我倆都抑製不住好奇打開來：一張卡，幾顆紅紅綠綠的糖果。我的袋子裏還多了一副有著橘黃色絨毛的耳罩。

      我迫不及待的戴上，溫暖遍布全身。那是源於心靈的暖流，汩汩湧出，綿綿不斷。 

      當我再次追跑在垃圾車後，我發現天色湛藍，鳥兒鳴唱，那被寒冬剝盡衣飾的樹木早已被熱愛生活的人們披掛上了節日的盛裝。我仿佛聽到了那首熟悉的聖誕音樂：“I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I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情不自禁地唱了起來。

[五弟五哥]

很感人！
你博客的開頭語一樣，與人玫瑰，手留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