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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米爾高原“死亡雪域”的中國軍人寫真

(2007-02-03 20:47:59) 下一個
舞 動 的 高 原

作者 佳友在線 冰雪之夢

紅其拉甫官兵生活寫真之一 ――麵向高原的年心情

祖國最西端,莽莽帕米爾高原。

古波斯語的意思是“平屋頂”,可這裏,群山如闕,雪峰林立,平均海拔高度在5000米左右, 曆史上是絲綢之路南北兩道的交匯之處。 在這“世界屋脊”的頂上,因極度缺氧,寸草不生,天山飛鳥絕跡, 生物學家宣布它是“生命禁區”,地質學家稱它為“永凍層”, 西方人叫它“死亡雪域”。然而, 一茬又一茬的邊防武警官兵忍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辛與痛苦走進帕米爾, 踏上世界屋脊,尋找屬於自己的春天。



我一直在想那些生活在西陲冰山雪穀深處的邊防軍人, 在特殊環境裏的生活將變成什麽樣子?

等待和期盼終於成為現實。

又要上帕米爾高原了, 心裏有種按捺不住的激動,腳還沒有邁出家門,心卻早已飛到了神奇的雪域高原。。。。。。

我太在乎去帕米爾了。感覺裏,我屬於帕米爾, 帕米爾也屬於我。 我的一切似乎都被強烈的陽光融化在了那片土地上。



走近高原,才發現高原的天空深遠而空靈, 高原的太陽很近也很遠。麵對如此浩瀚而凝重沉寂的高原, 似乎可以觸摸到生命的古老,歲月的漫長。

越野車像隻小蟲,在高原蜿蜒的山路上蠕動。



在這種時刻,你會覺的人是多麽渺小, 大自然以它無法抗拒的魔力,給人蒙上一層神奇的色彩。 讓人真實地感到,在帕米爾高原上, 唯有生存才是驗證生命的形式,而邊防軍人將這種形式執著地化為一種悲壯。 當我真實地站在這塊幾乎與塵世隔絕的堅實的土地上時, 發現邊防軍人是高原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 隨著歲月的流逝,他們的生活被高原提純和壓縮, 他們不變的身影,成了高原舞動而鮮亮的生命。這些生命與陽光下的雪山、藍天上的白雲,神秘的帕米爾是如此地契合, 讓人感動之餘,更傾心於它的韌性和偉大。

此刻,我就真實地置身於帕米爾高原的腹地了。

紅其拉甫官兵生活寫真之二 ――在帕米爾最初的感受

“一頂賬篷擋風雪,三塊石頭支起鍋”,紅其拉甫人用特別能吃苦、特別能戰鬥、特別能忍耐的紅其拉甫精神,在這塊不可逾越的天然屏障上,將旗幟插在世界屋脊上,他們所能忍受的痛苦是難以用語言表述的。

位於風雪帕米爾高原的中國-巴基斯坦邊界的紅其拉甫邊防檢查站,1995 年5月23日,國務院總理李鵬、中央軍委主席江澤民簽署命令,授予紅其拉甫邊檢站“模範邊防檢查站”榮譽稱號,成為我國萬裏邊防線上一麵高高飄揚的旗幟。它是我國西大門,是世界上上前海拔最高的邊防檢查站,在海拔5300米的前哨班,全年無霜期達60天,冬季溫度零下70度,空氣中含氧量隻有海平麵的48%,每年有一半時間刮七、八級大風,大雪封山達八個月之久,能踏上這塊不毛之地,是我很久的心願。



隨地方慰問團由喀什出發,前往紅其拉甫,汽車進入山區, 便沿著蓋孜河緩緩而上。透過車窗,遙岑目眺,隻見山勢嵯峨,峰巒突兀,許多大山直插雲天,如斧削刀砍一般。這時候,群山在豔陽的照耀下,呈現出各種色彩,土黃色、紅色、白色。。。。。。

接近黃昏時,我們來到了高原深處的慕士塔格峰下。

這時,司機突然將車向左一拐,駛上一條小道,他笑著說:“中途要翻4000多米的蘇巴什達阪,天快黑了,路很難走,今晚隻好住在布倫口派出所了。”



第二天,車子到了紅其拉甫,個別同誌高山反應嚴重,頭痛欲裂,腦悶惡心,臉色蒼白,嘴唇發紫,渾身上下都難受。但看到官兵們執勤、訓練的場麵,聽了一個個動人的故事,我們都被感動了。

“雪有情,冰有情,山有情,國門前邊防男兒最有情;天作證,地作證,風作證,帕米爾戀愛畢業不發‘證’”,這就是帕米爾邊陲海拔最高的戀愛角上的壯歌。有的幹部,年近30歲,論個人素質,家庭條件都不錯,可是他連續談了幾個對象,皆因他在帕米爾高原而告吹。官兵們曾聚在一起,給最後一個負心姑娘寫信,無奈,大山的紅絲線最終係不住她離去的身影。

麵對白天兵看兵,晚上數星星的生活,麵對這些天天見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雪山和兵,幾乎急出了病。一位大學生鋪開信紙,給遠方的戀人訴訴心曲,但提筆半天隻寫了一句話:“我渴望見到一個陌生的人,見到一塊陌生的石頭,見到一株陌生的綠草。。。。。。”戰友們湊過來一看淚如泉湧。



冬季的帕米爾高原,滿目蒼涼,亂石、冰封、羈旅在這裏的邊防軍人,即使引頸長望,終不可歸。一名河南籍入伍的戰士,母親因疾去逝,弟弟妹妹年幼,父親受刺激精神失常,家庭生活十分困難。家裏把電報拍到了喀什,因大雪封山, 3個月以後他才收到家裏的電報。消息傳來,淚水無聲地湧上他的雙眼,自責和悔恨使他的心都碎了。他把自己關在屋裏哭了整整一天,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裏哭喊:“母親啊,自古忠孝兩難全,來年的春天,我去給您上墳。。。

曾有一位將軍來紅其拉甫視察工作後感慨地說:“能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中呆著就是好同誌,呆夠三年都可以立功”而紅其拉甫官兵不但長年呆著,而且紮下了根。 電視劇《中華之門》攝製組到紅其拉甫實地采訪錄像, 在海拔4300多米的皮拉力山站全體官兵度過一個難忘的除夕之夜。劇組全體同誌向官兵們題寫了贈言:“紅其拉甫,祖國西部聖門,係著億萬人民。”這些樸實無華、感人肺腑的語言,是對紅其拉甫人的讚美。寫到這裏,我又想起紅其拉甫的歌謠:“天上無飛鳥,地上不長草,風吹石頭跑,四季穿皮襖,飯菜蒸不熟,氧氣吃不飽。”

一首首歌謠,聽人心焦。

一首首歌謠,讓人把淚掉。

紅其拉甫的歌謠,最純、最好,在帕米爾高原獨領風騷。

一位詩人曾經說過:“海拔就是一種境界。”那麽什麽樣的境界,便能陶冶出什麽樣的品格。不是說艱苦嗎,似乎什麽人都可以輕言艱苦,隻有帕米爾的士兵不肯輕易說出這兩個字,問他們苦不苦,他們說習慣了就苦,自己心中不認為苦也就自然不苦了。站在高處、寒處,缺綠處、缺氧處,看蒼涼落日,也就進入一種高遠的境界,如果沒有那種境界,那份艱苦便會苦得你叫一聲苦的力氣都沒有。顯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昂首挺胸地立於這個高度的。

紅其拉甫官兵生活寫真之三 ――兵在陽光高地

太陽釘在天中的時候,這兒是僵死的,就連風也不呼吸。暴風雪過後的清晨,這兒是凝固的,枯死的小草也就變成了雕塑。有人說這裏的時間和空間停止了運動,那沙山、荒原永遠是一派蒼涼, 但這裏的生命是世界上最頑強的,它造就了偉大的士兵形象。

越野車駛進蓋孜河穀,沿途看不到一棵樹,沒有什麽特別的景致,隻有曲曲彎彎的蓋孜河能帶給我們些快意。



途中,我們不斷議論要去的地方―――紅其拉甫。

很遙遠,這不僅是地理的,也是心理的。道路崎嶇, 氧氣稀薄,人煙稀少。

遠遠望去,被稱為“冰山之父”的慕士塔格峰, 象一把直插雲宵的利劍,銀光四射,海拔7719 米的公格爾峰雲翻霧卷,紅其拉甫邊檢站就隱藏在那高大山峰的背後,在天之涯,地盡頭。

越野車喘息著,越爬越高,我坐在後座上, 緊緊盯著眼前的山峰、河川,要知道一場山洪、 一場暴風雪、一陣泥石流,都足以將過往的人畜喪命。



十幾個小時的顛簸,艱難地穿過了300公裏的山路到達地點,狂風四起,沙粒雪花般在空中飛舞,打在我們的臉上、身上。 風中站立著每個官兵,衣著整齊,精神飽滿, 黑紅的臉上顯露出高原特有的本色。牆上“守邊關、 樂奉獻”幾個字清淅地在他們身後展開,體現出官兵更高的思想境界。

一般人在這裏行走要慢,運動量不能過大, 否則就會導致氣喘、胸悶、頭痛。

晚上,我走近一名新兵,他16歲,從雲南入伍,他說剛上山時,晚上睡不著, 半夜偷偷起來打手電看書,心裏有說不出的空落, 真擔心自己撐不住。當大漠風第一次揭走他頭上軍帽的時候, 當寒流第一次凍腫他鼻子的時候, 當在鏡子裏第一次看到高原本色就刻在自己臉上的時候。。。他是多麽想念雲南的山,瑞麗的水。他曾經憎惡,詛咒這山、這風, 也為它哭過鼻子,隻是偷偷的流下眼淚,又悄悄地擦掉了。

“今後有什麽打算?”我的聲音比他還小, 怕驚嚇了他。

“在幹好工作的同時,抓緊時間學習文化, 爭取考軍校,到最偏遠,最艱苦的地方去工作。 ”他坦誠地告訴我。



我心中納悶了,難道這裏還不夠偏遠, 還不夠艱苦嗎?

一位名人曾經說過:“我之所以成名, 是因為我站在了世人的肩膀上。”我想說,我可愛的戰友之所以普通偉大, 因為他站在了世界屋脊上。

二十年前的一天, 一場大雪將帕米爾高原變為銀白色的世界,枯死的小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空氣好象凍凝了,連雪山也似乎凍得緊縮在一起。 落雪雖然已經停止了,但地上厚厚的積雪,空中彌漫的霧氣,一齊把寒冷揮灑向了高原。

這時,從慕士塔格峰後邊的山溝裏, 抖抖索索地鑽出了一輛大卡車,十幾名初次上山的新兵,被黑風履蓋在達阪之下,令人驚歎的寒冷世界,強迫他們接受了高原上那種不可思議的現實,整整一天一夜,滴水未進,前無救兵,後無退路,怒吼的暴風雪完全失去了自控能力,整個高原似乎被它刮得抬不起頭,八小時之後,風漸漸停了下來,殘遭黑風的官兵第二天被其他戰友救出,一個個傷痕累累。十幾名新兵初來高原,便接受了這場風與雪的洗禮。
從那時真起就此開始了他們至今已20年的高原生活。

是啊,屈指一算,他們上山已經20年了, 這在一個人的生活曆程中是不多見的。

20年前,他們從喀什坐卡車,經過十幾個小時的跋涉,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海拔5000米的雪域高原上, 對這裏稀薄的空氣很不適應,原來活蹦亂跳的小夥子, 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空著兩隻手走路,還得三步兩歇, 來這裏不幾天,臉上就掉了二兩肉, 原本四方的臉棱角更加突出,他苦笑著說:“這鬼氣候, 還真給我們這些新高原來了個下馬威”軍人不服輸的毅力使他們堅定地站直了。

在這條艱難的路上,流汗、 流淚取決於一個人的意誌, 但時間不允許他們將全部精力耗費在這條荒無人煙的山道上。這裏麵所包含的艱辛用語言是難以表達的。

長期的高原生活使他患上嚴重的腦血管衰老等多種疾病,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蒼老了許多。的確,他們太累了,為了工作,他們實實在在把根紮在了高原。
真是當兵當到了天邊邊。

天,高遠、湛藍。錦鍛般的大雪,倚著山勢, 勾勒出帕米爾高原的明暗起伏,山塬在太陽的照射下, 發出青色的光,除了偶爾有幾隻蒼鷹在高空盤桓,掠過。

大自然巨大的抗拒力, 使他們在山洪、狂風、冰雪中斷絕了與外界的聯係, 殘酷的現實生活,迫使他們在瓜果飄香的七、八月份, 就準備儲存冬菜,備戰高原。

這太殘酷了,殘酷的現實告訴人們, 這裏是“生命禁區”。

紅其拉甫官兵生活寫真之四―――用胸膛行走的高原

這是一片沒有生命的土地, 這是一片被頑強生命征服的土地。為了一片藍天,一方淨土, 他們用積攢了18年的青春和力量,雪地尋找人生的起點,他們是帕米爾唯一的參天大樹。
一進山區,猛然發現窗外飄起如羽雪花, 越野車頓時抖起了精神,它任性地竄動著,衝上爬下,七分狂傲,三分放縱,一會兒山脊,一會兒穀底,司機的表情總是很嚴肅,一路上咬牙切齒, 摔跤似地反複跟方向盤較勁,車尾甩出陣陣雄風,飛沙走石。



其實,我們並沒有那麽十分火急。

終於到了一個山腳下,車子大喘幾口,總算不跳了。“前方就是紅其拉甫前哨班”。 海爾集團新疆營銷中心總經理邵剛領和助手孫莉順我手指的方向看去, 遠遠看見一道隱隱約約的山脊上,五星紅旗高高飄揚在國門前,幾個人影向我們放大。近了, 才看清幾張騰著熱氣的年輕臉龐,正在對入境車輛進行全麵檢查。這幾個兵們早晨就聽說我們要來,心裏很高興, 從他們那不是夾道歡迎但卻異常激動的麵孔上,我敢斷言, 這幾個兵對我們的歡迎絕對是最真誠的一次。

雪花被冷風刮著直往臉上刺,痛得鑽心,隻見4個兵拉著水車氣喘籲籲地跑進院內,整個水車象是一幅冰雕,4個兵也象是剛從雪中爬出來,銀裝素裹,隻外漏兩隻眼睛,看到我們,誰也沒說什麽 ,??淚, 未等我們說話, 就將他們帶來的“小公主”電暖器拿到班裏給戰士們安裝。戰士們一個個上前為她幫忙, 大約半個時辰,幾台電暖器裝好了,陣陣暖流撲麵而來, 包裹了戰士們全身,頓時, 這些曆經風雨而從不叫苦的男子漢眼裏溢滿了淚水。。



這是情,是對帕米爾士兵最純真的情!

這是愛,是對帕米爾士兵最樸實的愛!

我在想,雄闊神奇的帕米爾, 您為這個世界留下了什麽?是藍天上的白雲,還是聳立於雪峰間的界碑,是陽光下的雪山,還是戰士們動人的故事,帕米爾請你敘說。。

小陳是前哨班年齡最小的,在交談中話極少, 不斷用稚嫩的目光看著我,但他的話讓我怦然心動。

當兵前聽說要去的地方是新疆, 這對我們山東人看來無疑是荒涼的,可對我卻是一種誘惑。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坐火車,新鮮與好奇將我的心塞得滿滿當當。 到了烏魯木齊,正遇上刮大風,不時有軍帽在雪地上滾動,搞的大家手忙腳亂。盡管這樣, 我們還是感到驚喜和欣慰, 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四周聳立的高樓與往來穿梭的人流車輛,自以為從此就是西北這大城市的兵了。



約莫一頓飯的功夫,幾聲哨音一響, 我們便兵分幾路,各走一方,車窗外高樓向後飛快的移動, 我們逐漸離開了城市的邊緣,越過沙漠,向連綿起伏的山中爬行。一路上,經過長久的沉默之後, 大家都開始議論起我們可能當兵的那個地方, 還有個別人灑下了離家後的第一次淚水。到達這裏已是第五天的下午了, 望著那茫無人煙、覆蓋著厚厚積雪的山嶺,連個人影兒都沒見到,綠色成為想象,遙遠而遲緩。

剛上山,大雪就把我們給封了, 讓我們悶在山裏,山外人進不得,山裏人出不去,可是時間長了就好多啦。

“想不想家?”我輕輕地問他。

“當然想了, 這種感覺在我們分兵的時候最難受,每個人眼裏都噙滿了淚水。”

“父母知不知道你當兵的地方?”

“知道,他們都很高興,還來信鼓勵我好好幹!”

“在這兒呆著,感覺寂寞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說心裏話很寂寞, 實在著急時,我就用筆把自己的心裏話記在日記本上。”

好奇心促使我向他提出了一個請求:“能看看你的日記嗎?”沒想到他爽快地答應了。
捧著日記本, 我被一首小詩吸引住了:好高好高的大阪/好冷好冷的冰山/好遠好遠的邊關/當兵當到了天邊邊/愛哭的算什麽男子漢/腿軟的別來這高原/最冷的地方站一站崗/最高的地方摸一摸天。我兩眼濕潤了,沉重的心還能說什麽呢?為什麽他們不戀鬧市鑽山溝,遠離歡樂不言愁,忍受了常人無法忍受的困難,在那裏生活戰鬥,那種精神比多彩的語言更令人情迷, 以至我忘卻自己,忘卻了一切。

新疆經濟電視台的兩名記者走進了夥房, 目睹了夥房的一個個場麵。燒開水用高壓鍋, 下麵條用高壓鍋,煮菜用高壓鍋,一切都用高壓鍋才能完成。 當攝像機對準了高壓鍋氣壓表,開鍋時的溫度隻有70度, 大約半個時辰,麵條才出鍋。“太辛苦了,太艱難了”, 這就是發自於一名記者內心的感歎。這頓飯是什麽味, 無人說得清。但對他們來說,是一頓珍貴的的午餐, 是一頓“精神食糧”, 無味夾生的飯令他們咂出了什麽是真正的崇高和奉獻!

詩人、將軍都來過這裏,他們吃著不熟的飯菜, 呼吸著不夠的氧氣,那是短暫的,也許是一次、兩次, 一小時、兩小時,甚至更短的時間, 但帕米爾的士兵一茬一茬不斷變換著新鮮的麵孔, 他們吞食著永遠不熟的飯菜,呼吸著永遠不夠的空氣。他們忍耐,忍耐,再忍耐,以堅強的意誌與高原進行著不屈的較量。

下午, 當幾個山東兵知道海爾集團的邵崗領經理也是山東人時,還真有點兒老鄉情, 聽說攝影師在國門前拍攝官兵守邊的鏡頭並在山東電視台春節晚會上播放時,大家都很激動,4名山東兵同我們一起前往了界碑。

僅僅三公裏,海拔就由4900米上升到了5300 米的高度。

國門前,風很大,陽光鋒芒如劍,讓人難以忍受,強烈的陽光下,幾個士兵被風刮的左右搖擺, 幾分鍾後手腳麻木,嘴被凍的說不出話來,但他們卻努力調動臉部的肌肉想笑一笑,想讓家鄉的父老鄉親看到他們愉快的表情。看著這幾張“微笑”著的娃娃臉, 攝影師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美的笑臉, 便以最快的速度將士兵形象定格在膠片上,定格在了他的腦海中,他覺得這是一群有過特殊人生曆程的士兵,在帕米爾高原上, 他們就是唯一的參天大樹。
我在想,神秘而又美麗的帕米爾高原, 使這些年年歲歲守望著這個風雪高原的邊防軍人, 究竟經受了多少人生與自然的種種考驗和磨礪!

清晨,我靜靜地走在高原,默默地感受著它的莊嚴,久久地被感動。

紅其拉甫官兵生活寫真之五 ――走進高原的太陽裏

帕米爾的太陽,是照耀著滄海高原的太陽,照耀著古今你我的太陽,屬於昨天,屬於明天,是永恒的太陽。

還能說什麽呢?高原的環境造就了隻有他們這樣堅強、獨立生活能力強的男子漢,才能到這裏播灑青春。



在那裏,我看到一個個戰士被那歲月的煙塵和紫外線熏烤的麵色顯得更加黑暗,他們成了臉膛黑紫的“山神爺”。有的戰友手上裂了幾公分長的口子,有的臉上泛著塊塊白皮,一個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臉上不適宜地布滿了褐色斑塊,形成了永不褪色的精神光澤,雖然高原的光照和雪域的風霜毫不留情地在他們臉上刻下了滄桑印記,但他們心中湧動的生活激情卻更加奔騰。

前哨班在5100米的紅其拉甫達阪上。誰知車子走出十幾公裏便進入風雪世界,駕駛員小劉緊握著方向,兩眼一動不動地盯著前麵的雪線,路麵越來越模糊,路兩邊的電線杆成了行駛的明顯標誌。



越野車在水布浪溝竄來竄去,爬上爬下,足足過了上百道彎,才到溝的源頭。我不由想起了當年第一代紅其拉甫創業人戰鬥過的地方。在營房舊址的斜坡上,我隱隱約約看到了四個字,雖被大雪掩埋,但凸起的部分仍清晰可見,一種強烈的心情使我下車目睹,用石頭砌成的“衛國戌邊”四個大字,堅實地坐落在冰川上。

我想這是紅其拉甫的創業史,帕米爾的風雪永遠也掩蓋不了這個見證,掩蓋不了紅其拉甫的精神,掩蓋不了高原戌邊人的形象¨

車子終於到了前哨班。



作為帕米爾高原的主體,高原上的高原,紅其拉甫“模範邊防檢查站”前哨班,就坐落在那山的頂端,顯得更加高拔、寒冷。

雪峰間,五星紅旗被風刮得像撕裂一般,宿營車也有搖擺之感,但寫有“精忠報國”的幾塊石頭在雪地裏穩固不動。

走進宿營車,物品擺放有序,被子棱角分明,讓人在雪山之頂也能感受到濃鬱的軍營氣息。但嚴格的生活和惡劣的環境顯得極不協調,這就是前哨班的官兵,他們長年駐守在與春、夏、秋無緣的雪域地帶,寂寞地消磨著永無窮盡的歲月。

走進高原,也許會找到理想。

走進高原,也許會看到天堂。

高原,對外來者,是一種感覺,一種意境,一種風暴。

對離去者,是種留戀,一種思念,一種回味。

對紅其拉甫人,是一種現實,一種生活,一種精神。

這一夜,我仿佛成了帕米爾高原的孩子,聽幾個士兵講故事,他們的故事永遠講不完,我手中的筆又怎能折射我采擷的光芒……。

紅其拉甫官兵生活寫真之六 ――氧氣最少的季節

那是一片沒有生命的土地!

那又是一片被頑強生命征服的土地!

在那裏你會真實地感到,唯有生存才是驗證生命的形式。而他們就堅強地站在那塊幾乎與世隔絕的土地上,他們的生活被高原提純和壓縮,他們不變的身影,成了那雪域高原上舞動而鮮亮的生命。



在前哨班,他們都不同程度地患有雪盲、關節炎、胃病等疾病。建站以來已有多起精神病例,至今沒有完全治愈。

張誌海,一個身體健壯的小夥子,在前哨班得了風濕性關節炎,天氣一涼,全身關節疼痛,站立不穩,炎熱的八月,他也要穿上棉衣棉褲,部局首長和總隊首長多次到前哨班看望,曾有一位將軍到前哨班,他握住這位老兵的手,流下了激動的淚水,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因為這位老兵的十個手指都無法伸直。



在那裏,大家有一個共同的症狀,就是頭痛欲裂,胸悶惡心,臉色蒼白脫皮,嘴唇發紫,兩眼發紅,每天都要流三、四次鼻血,渾身上下都難受。有50%的同誌得了胃病,輕的不能吃飯,重的生命受到威脅。

老班長劉克新,每年在前哨班呆六個月以上,一次他胃痛的摔倒在哨位上,送往醫院搶救,經醫生診斷為胃穿孔。他胃部有0。5厘米的小洞,治療這種病一是切除大部分胃,二是手術進行縫合。但為了他今後的生活,最後決定手術縫合,近四個小時的手術,他處於昏迷狀態。手術後,什麽都吃不下,喝不下,全靠外部食管進食,人瘦如柴,疼痛難忍。

那裏的路途很遙遠,這不僅是地理的,也是心理的。戰士馬智平的母親,在給兒子寄來一點紅棗時,還驚奇地問:“你們在什麽地方,郵費怎麽比其它地方都高,時間也長”。

戰士的心中是明白的,為了消除母親心中的憂慮,他選擇了最美的地方照了一張照片給母親寄去,但仍然沒有騙過自己的母親,流火的七月,他站在雪峰上,怎能讓母親相信。



一名老兵在日記中寫道這樣一句話:“上了前哨班,可以摸一摸天”,多麽壯美的詩篇。前哨班的生活確實是這樣,寂寞時,班長就對他們說:“走,我們一塊到外邊麵對雪山喊幾聲去。”戰士們那種渴望陌生的感覺,是常人無法相比的,那怕隻是一句祝願的話,也會使他們激動上一個月,甚至感動半年。

四川籍戰友羅炎東,在前哨班工作了4個月之後,突然發現十個手指甲全部翻翹,成90度角倒長,手指上布滿了血絲,看過的人都會心酸的掉淚。這就是高原缺氧、缺維生素給他們帶來的巨大痛苦,是無法改變的現實。

1998年4月底,一場大雪下了七、八天,前哨班的所有食品已到了斷絕的地步,剩下的食品,六個人吃不了幾天。

雪峰如天上的銀河,把山上與山下死死隔斷。

山下,全站官兵整夜難眠,進進出出,久久地站在那條通往界碑的路上。可送菜的車連續幾次都被擋在高高的紅其拉甫達阪之下,而無法通過。

山上,排長為了他們五名戰友的生命,決定由原來的一日三餐變成二餐,最後變成一湯。
一天下午,排長突然聽到宿營車外傳來一陣淒涼的歌聲:“久別的人在外想念您,親愛的媽媽……”

作為前哨班的最高領??車,順著歌聲,看到戰士呂濤坐在被大風刮掉頭的雪人身上繼續再唱。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排長,呂濤轉過身來,上下嘴唇上裂著幾道又寬又深的口子,排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用舌尖添了添自己的嘴唇上裂了好幾天的口子。

不哭,紅其拉甫人永遠不哭!

這位戰士緊緊抱住排長說;“我能頂住,我們一天喝一頓湯,也能堅持上好幾天”。

誰能知道,那天就是戰友18歲的生日。

又有誰知道,他18歲就在那雪域高原上立下了頂天立地的豪言壯語。

在那裏不但海拔高,人生的境界更高,有人說:“海拔就是一種境界”,這句話說的整個帕米爾都心中一熱。那麽什麽樣的境界,便能陶冶什麽樣的精神,似乎什麽人都可以輕言艱苦,隻有在雪域高原上前哨班的官兵不肯輕易說出這兩個字,他們的苦,雖然苦在高處,苦在寒處,苦在缺綠色的地方,苦在缺氧氣的地方,但他們的苦是一種高遠的境界,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昂首挺胸地站立於這個高度的。

這就是紅其拉甫精神的內涵:付出、奉獻、乃至生命。

作者 佳友在線 冰雪之夢

紅其拉甫官兵生活寫真之七―――苦難之美

在前哨班,由於長期缺氧,有許多同誌患上了難言的殘酷的睾丸腫大病,有個別官兵得此病,久治不愈而動了手術,失去了生育能力。戰士張井柱,患了這個病,他沒有給任何同誌講,直到再也不能走路的時候,才發現他的病情嚴重,經檢查,他左則睾丸上出現了附丸結核,就是又長出了一個小睾丸,這在男性醫學史上是很少見的,手術切除他左側睾丸後,仍留有後遺症。後來在治療期間,醫生發現他右側睾丸也出現了附丸結核,如果再次切除右側睾丸,他將徹底失去生育能力。



退伍老兵吳海、王海等在患有這種病的情況下,離隊時依然拒絕了給他們每人200元的醫藥費,並說回去再治療吧。

他們把在前哨班的那段日子當做思想境界升華的驛站,多麽可親的話語,多麽可貴的品質,這一過程不僅是他們內在體驗的升華,也是生命質量的提高。



在那裏學習難,睡覺難,吃水更難,官兵們吃水要到2公裏以外的地方去砸冰取水,若要遇上風雪天,一米多厚的雪,就是四、五個人拉個空桶,也要走幾步就要停下來休息,拉一次水需要2個多小時,每一次都灑下艱辛的汗水。

有人說,在那裏缺少生命必需的一切,唯一不缺的是死亡。

我要說前哨班官兵麵對的不僅僅是死亡,而是以堅韌的精神,接受那嚴峻的考驗,在那個星球的製高點上,一個個普通的士兵,把人生的坐標標定在5100米的海拔高度上,這恐怕也算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起點。



他們從沿海、平原到雪域世界,思想觀念、生活環境和自然條件的差異是相當大的,但前哨班的生活,使他們的內心世界、精神生活都得到前所未有的充實,雖然三年吃了不少苦,但離隊後他們仍把前哨班的那段日子視為一生中最燦爛的一頁。

一名退伍的老班長在來信中寫到:前哨班的日子,是他精神生活的全部,每當想起前哨班,首先映入腦際的就是雪域之光……

天有多藍!

雲有多白!

海拔有多高,思想就有多崇高!

那年5月,紅其拉甫山口發生了罕見的暴風雪,公路上積雪達一米半厚,30多名外籍旅客的生命危在旦夕。在嚴重缺氧、呼吸非常困難、氣溫驟降至零下20多攝氏度的情況下,戰士們脫下身上的皮大衣,給年老的旅客穿上,經過8個小時的救助,30多名旅客全部安全脫險。其中有10位年老體弱的瑞士和英國籍旅客是戰士們背著爬行3公裏多才到達安全地帶的。班長劉克新為了給戰友們送飯,他背著裝有熱菜、熱飯的高壓鍋,向界碑靠近,4公裏的雪地,他就連續兩次昏倒,而又爬起來,最後再也堅持不住了,便連人帶鍋重重地砸在雪地上,戰友們發現他後,才將他背回宿營地。

出境時,一名旅客拿出一張麵額為50元的美金對排長說:“快拿上,這是給你的小費”。那種心情,那種淚水,他將告訴人們,他們不是來掙小費的。這次救援被稱為“雪山大營救”,兩名戰士因嚴重缺氧休克在雪地上。

五年來,在無數次困難麵前,他們不知多少次伸出友誼之手從死亡線上救活了遇險的中外籍旅客。在強大的威脅與破壞麵前,他們的力量顯得非常渺小,但戰士們堅強的毅力和信念,精神和勇氣,與陽光下的雪山,藍天上的白雲相比,是如此的堅韌和偉大。

前哨班官兵的形象,代表著祖國的形象,在任何時候,什麽樣的情況下,發生多麽大的涉外事件,他們都能明辨是非。祖國尊嚴不可辱,祖國人民不可欺,這是全國人民賦予他們的光榮任務。

1999年5月8日,以美國為首的北約轟炸了我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又大肆造謠,製造反動輿論,阻止西方國家的旅客來我國旅遊。就在這時,從紅其拉甫口岸入境的十三名英、美等國的旅客遭特大風雪襲擊,生命隨時都有危險,官兵發揚了愛國主義、國際人道主義的精神,將旅客安全轉移到前哨班宿營地,給他們做上可口的飯菜,送上藥品、開水,輸送上氧氣,晚上旅客們兩人一張床,就宿在前哨班宿營車內,而戰士們在車內地板上坐了整整一夜。
半夜,一位老人看到緊縮著身軀坐在地上的戰友,望著這幾個中國士兵陌生而友善麵龐,他再也控製不住激動的淚水,放聲大哭起來,他說:“My life be longs to china……”(我的生命屬於中國……)

這是一種人間真情,這件事雖發生在雪域世界,但全國人民乃至全世界人民都知道,這是紅其拉甫前哨班官兵維護祖國尊嚴,對霸權主義的有力抨擊。後來,這篇報道在《解放軍報》第一版刊登後,在國內、國際上引起了強烈的反響。

長期的高原生活,他們靈魂的主旋律就是:忘不了風雪路上的九死一生;忘不了曆盡磨難的紅其拉甫天涯達阪;忘不了退伍時的生死離別和雪域高原揮汗如雨的“三特”精神。
有這麽一句話:“躺在高原就是奉獻”。但他們不是躺著,而是站著,那裏的海拔確實高,但他們沒有因為海拔高就降低工作的標準,沒有因為高原缺氧就縮短工作的尺寸,沒有因為冰山不化而凍結獻身的熱情。

這是一種與冰山一樣博大的責任感!

這是一種與高原一樣磅礴厚重的豪氣!

這是紅其拉甫人“特別能奉獻”精神!

它將與藍天共舞,與高原共舞。

紅其拉甫官兵生活寫真之八 ――為兵流淚的外國女人

聽完兵與“冰”的故事後,我的情緒一直處於不平靜的狀態,在站部休息的幾天裏,心情很煩,我猜想長時間工作在這裏的官兵,也會有同樣感覺,這也算是一種自我安慰吧。

這一次到前哨班,沒有不同的地方,隻是風大了,雪厚了,前哨班泊在雪海上。

晚飯,幾個兵手忙腳亂,做出了幾個菜,拿出了一瓶昆侖大曲。天哪,這不是在玩命嗎?我心想。



其實,喝不喝大家的心裏都很明白,這是拿給我看的,表示前哨班官兵歡迎你再來。為了感謝大家的一片心意,我們都端起了茶碗,互相祝願,在一片笑聲中結束了晚餐。

這一夜特別長,我感到奇寒把時間給凍住了。

狂風過後,又是暴風狂雪,我躺在宿營車裏搖來晃去。
夜,更加深沉。
風,從宿營車窗縫鑽進來,腿腳已感到涼冰,他們大都蓋著兩個被子,還加大衣。

懷著如此多的思慮,在這樣的荒野中,以各種姿勢如何能睡得著啊!我靜靜地抱頭坐在床上,聽著幾個戰士翻來覆去地調整不出個舒適來,弄得被子索索響。



這一夜我坐在床上等天亮,雖然事先準備好氧氣,我怎能舍得吸,那是生命受到最危險時才用的。

除此之外,我被高原女人的故事感動了。
我想,有了蒼茫無際的雪海,便有了女人、女兵……

7月的高原,是最難忍的季節,說它是夏季,溝南溝北、坡上坡下都是雪,說它是冬季,紫外線照得人無藏身之處,就連那些高鼻子、藍眼睛的外國遊客來到這裏,看到戰士們渴望綠色的心情,也會落淚高原。

那是7月的一天,兩個日本旅遊團到達前哨班,看到幾名戰士在山下一朵一朵的采著小花,並用鐵盒種植在前哨班門口,再看看戰士們那黑乎乎的臉上充滿了某種滿足感時,一個年齡較大的女遊客被感動的落下了淚水,她說,在這樣一個人類都難以生存的地方,戰士們對生命極限的挑戰,就是一種精神,這種精神在高原生活 發散開來,已越過了現實。



在前哨班,我看到戰士們多麽想在那山風中播下一片青春,在那雪域上種植一片綠茵,那怕是一棵,因為那是生命 象征。但殘酷的現實告訴人們,那裏是“生命禁區”。不要說有一片綠蔭,那怕隻有一棵矮矮的、細細的、扇動著幾片稀稀的綠葉,也是對生命 挑戰,他們常常從山下帶一些綠葉到山上來,雖然一片片樹葉已變成黑色,但也是那雪域高原上一束綠色的聖火。

一天中午,幾名旅客停在前哨班,檢查完後,戰士們發現一名瑞士姑娘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她盯著幾名戰士足足看了幾分鍾,當排長發現這一情況走到她麵前時,看到瑞士姑娘眼圈紅紅,淚水止不住往下流,在場的檢查員人人感到不安。

有人猜測,她丟失了什麽東西。

有人擔心她遇到了什麽困難。

還有人說:檢查中沒有不文明行為……

猜測、擔心,一切都是多餘的。

就在大家正要準備詢問時,隻見瑞士女孩快速跑到前麵,打開自己檢查完的包,拿出了兩瓶英國產的無色口紅走了過來,望著排長嘴唇上的幾道口子,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任淚水盡情地往下流,她要打開口紅,親手塗在戰士們幹裂的嘴唇上。

幾十名外國遊客落淚了,那是她們被中國軍人的精神深深感動的淚水!

幾名官兵也感動了,那是一種超越大山之外的另一個世界的理解!

紅其拉甫官兵生活寫真之九 ――做了9年“天使”的女人

山是大山。

灘是大灘。

帕米爾高原這片荒寒的大陸,就由這些大山灘組成。用心地想一想,全世界哪裏還能見到比它們更加浩瀚的崇山峻嶺了呢,尤其是,連腳下的地平線都已遙遙地高出海拔幾千米,成為世界高極。

4300米的皮拉力山口。

一名女兵因上廁所,被風刮 倒在戈壁灘上,尿刮了一臉而哭鼻子。她已在神奇的雪域高原上做了9年的白衣天使,她就是紅其拉甫邊檢站軍醫周文嫻。

她是女人!

她是醫生!

她是軍人!

這一切都無不與奉獻和犧牲連在一起。

作為女人,當孩子不叫媽媽叫阿姨的時候,當孩子不認識她,托兒所拒絕她將孩子接走的時候,當孩子住院丈夫不停地抱著走動腳上磨出血泡的時候,就夠這個女人痛苦一輩子的。
作為醫生,她把自己的心和官兵的生與死緊緊連在一起。

後勤處處長徐誌強大出血,她在風雪路上搶救了十幾個小時,在生命隨時都有危險的情況下,她挺住了,她明白自己是醫生,是站上唯一的醫生,誰能想到這場生與死的考驗在她麵前持續了4天4夜。

前哨班一名叫張井柱的戰士患上了睾丸腫大病,直到後來大家發現他已不能走路時,便讓他去檢查。

“周醫生是女同誌,怎能讓她去檢查”。張井柱在樓道裏走來走去,久久地思索著,不敢敲印有衛生室字樣的那扇門。

周文嫻聽到後,利用一個休息天,把張井柱叫到了醫務室,為了這位戰士今後的生活,她履行了一名醫生、軍人的職責。

“聽大家說你行走困難,為什麽不來檢查一下。”

無言。

“我是醫生,你的健康就是我的責任。”

“你是女人。”張井柱開口了。這一回答使周文嫻傷心的淚直往心裏流。

“這裏隻有醫生和患者,沒有男人和女人。”周文嫻反辯。

這話使張井柱有些震驚,作為患者,作為軍人,無論從哪個角度講,他都沒有不服從的理由。
經過周文嫻反複檢查,她發現張井柱左則睾丸上又長出了一個小睾丸,在醫學上稱附丸結核,她及時向領導做了匯報,並主動與喀什醫院和南疆軍區高原病專家聯係會診,最後決定手術切除了張井柱左則睾丸。

就在張井柱準備上手術台的時候,簽名的事讓人大傷腦筋,那邊醫生焦急地等待著,這邊張井柱無一親人在身邊,誰能代他簽字呢?這時的周文嫻在其他人眼中,已不再是醫生、軍人,她像姐姐一樣照顧張井柱,並在親屬簽名欄裏含淚重重地寫下了三個字——周文嫻。這件事在她心理上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她在雪域高原工作了9年,當了9年的白衣天使,這似乎覺得很合乎邏輯,潔白的雪,潔白的心,構成了雪域高原聖潔的靈魂。

我想是誰招呼了一聲“人往高處走啊”,她就這麽來了,閱讀了風雪,閱讀了生生死死。我感到她獻身的熱情已層層疊疊地溶入到了冰雪層和“永凍層”。

紅其拉甫官兵生活寫真之十 ――西部之西的女兵

自古以來,保衛邊防神聖與豪邁吸引著多少熱血男兒,從戎奔赴邊疆。而在帕米爾高原,女兵們為了塑造沒有春天的綠葉,同樣闖進了這片雪域地帶。在軍中盡義務的女性中,她們付出的要比別的姐妹更多、更苦。

“山下桃花山上雪,春夏秋冬同時來。”

這就是高原。

“六月雪、七月冰,八月封山九月冬。”一個冰雪最多的地方,卻擁有最多的陽光。

這就是紅其拉甫。



“死亡雪域”的中國軍人寫真[下](3)
2006-11-13 09:04:21 【大 中 小】 發表評論
  
紅其拉甫官兵生活寫真之十 ――西部之西的女兵

自古以來,保衛邊防神聖與豪邁吸引著多少熱血男兒,從戎奔赴邊疆。而在帕米爾高原,女兵們為了塑造沒有春天的綠葉,同樣闖進了這片雪域地帶。在軍中盡義務的女性中,她們付出的要比別的姐妹更多、更苦。

“山下桃花山上雪,春夏秋冬同時來。”

這就是高原。

“六月雪、七月冰,八月封山九月冬。”一個冰雪最多的地方,卻擁有最多的陽光。

這就是紅其拉甫。



在那裏,你會看到7個女同誌,活潑的象高原上的小精靈,那笑聲,開心的表情,讓你看不出有一點孤獨寂寞的感覺。她們把漂亮的連衣裙壓在包底,把少女的青春壓在包底,把美好的夢想壓在包底,這一壓就是幾年多。感覺裏,她們屬於帕米爾,帕米爾也屬於她們,她們的一切似乎都被強烈的陽光融化在那片土地上,變成了那裏的一塊山石,一個雪野上的蹄印。
要知道,她們是一群有著特殊人生曆程的女兵,在那樣的冰雪世界裏,氧氣都是限量供應。
檢查員杜豔,在高原呆了8載,她出生在一個軍人家庭,有著男軍人特有的堅強與剛毅。軍校畢業後,她選擇了紅其拉甫。高山反應時時困擾著她,呼吸無力,掉頭發,強烈的紫外線殺傷少女那嬌嫩的肌膚是“小事”,但寂寞才是最大的敵人。她精湛的業務理論,被同事們稱為“活電腦”。在邊防檢查執勤工作中,任何違法犯罪分子都逃不出她的火眼金睛。2004年,被新疆邊防總隊評為首屆“十佳邊防衛士”。

她曾說 “不是紅其拉甫人不嫁,不支持自己留在這兒的不嫁。” 2003年她有了自己的家,高原缺氧使妊娠反應很大,可高原畢竟還是高原,直到有一天,她突然覺得肚子隱隱作痛,同事連忙將她到醫院。經醫生診斷,必須火速送往300公裏的喀什醫院。豐田越野車以最快的速度在崎嶇坎坷的山路上飛馳著,此時的喀什比以往感覺更加遙遠,經過5個小時的顛簸,終於到了喀什,但已有6個月的孩子沒有保住。,她失聲痛哭起來,那是她最傷心的一次。她多麽想要個孩子,多麽想聽到孩子叫聲“媽媽”呀。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幾天後她又回到了那片熟悉的高原。盡管眼圈還是紅的,盡管醫生囑咐下次懷孕一定不要在山上,但她知道,她已經離不開紅其拉甫,離不開雪域高原這片淨土……



在艱辛的環境中,姐妹之間的感情是那麽的純潔,那麽的真摯,猶如純淨的高原。

一年冬天,氣溫驟降,奇寒揮灑在整個高原,檢查員劉俊那瘦小的身體再也堅持不住了,病倒了,飯吃不下。戰友毛瓊給她打吊針,她太瘦弱了,那粗糙的皮膚,無法輕易找到血管,每次打針都要反複紮上五六次。誰能想到,那是一雙妙齡少女的手,高原的印記已深深地刻在了她們身上。

這份情,是戰友之間最純真的情;這份愛,是高原女兵最樸實的愛。

我想,人世間有一種感情是沒有任何詞兒可以用來形容的,那就是戰友之情。沒有烽火連天的戰場,卻稱得上患難與共生死之交;沒有山誓海盟,但無論天各何方,總是遙遙注視。
周淑蘭,常常對不知情的母親撒起善意的謊言:“這地方比咱們重慶老家縣城大得多,也繁華得多……”在紅其拉甫,每年隻有一次探家假。她們與親人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數,但美好的青春盡現在高原。

經過“生命禁區”的艱苦磨煉,如今的她已不再是初來高原愛撒驕、令人淘氣的小姑娘,而逐漸成了業務骨幹。當戰士時,她曾是新疆邊防總隊一名優秀的射擊隊員。2004年,在全國公安邊防部隊軍事大比武中,她取得女子全能個人單項第一名,當她從部隊首長手中接過獎杯及二等功勳章時,這個堅強的姑娘平生第一次流淚了,是喜悅,是激動,她一時難以分辯清楚。

她們使我感到的首先是高原女兵才具有 特殊感受和她們作為女性不可更改的特殊的內心情感,其次是充滿鐵血氣息和高原生活的另一種感受,以及她們在極度殘酷環境中生活的令人驚異的 適應能力。

她們把女性的嬌柔隱藏在雪山背後,像男兵一樣堅毅、剛強,把青春交給了永不融化的雪山。是她們,把長長的奇寒嚼碎咽下,把漫長的寂寞嚼碎咽下,默默地堅守在高原戍邊崗位;是她們,把無數的夢想留給了沉寂的高原,把人生最美好的青春留給了這片神奇的雪域。



她們正處於少女花季,內心敏感,幻想豐富,最需要的是浪漫寧靜的生活,需要流露女性的天性和情感,但現實生活一下子把她們的夢想同都市生活的距離縮短為零,有了這些故事,使最神秘的高原變得不再神秘。

高原上的女人最純!

高原上的女人最好!

高原上的女人最苦!

高原上,有你讀不懂的詩,講不完的故事,忘不了的人。

哲學家克爾愷郭爾說過:“一個人有多大成就,從某種意義上就取決於他能夠在多大程度上忍受狐獨。”

不用說,她們的狐獨,就蘊含著這種偉大的哲理。

一個多雲的午後,我久久地遙望著山脊,獨行高處,深深地沉思。

科學家們無情地預言:帕米爾高原目前仍在繼續強烈上升,高原地形屏障作用將愈加明顯,高原內部將繼續向幹冷方向發展……對這一可能的前景,我無言以對。

越野車終於開出了大山,世界無限展開,天際擴張,地平線後退,天地之間發生了變化,蒼穹降低而不在完整,雲彩在天邊隨意沉落。這時我感到全身輕鬆了許多、許多。

我想,這個世界不喜歡悉眉苦臉,她們不再去展示創傷,侈言苦難!

這個世界有多種境界,讓你遠物質,重精神,避喧囂,多深思!

這個世界引我在它的極頂,讓我超越現實,感受生命,又一次記下了平凡與神聖!

紅其拉甫官兵生活寫真之十一 ――兒女情深

夫妻之情,兒女情長,是每個人都有的實實在在的生命體驗。當她們與橄欖色結合時,便承受了感情深處沉重的負荷,帶上了崇高而悲壯的色彩,以及她們在這理解的基礎上升華的
偉大與犧牲。

田玲,副政委師新民之妻,新疆邊防總隊“優秀警嫂”、“十佳模範警嫂”、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首屆“十佳警嫂”。 田玲,一個優秀軍人的好妻子,一名充滿愛心的母親,一個人類靈魂的工程師。18年來,她以纖弱的身軀挑起家庭的重擔,以寬廣的胸襟和默默無私的奉獻將愛在邊防延伸。



母愛是偉大的,這在田玲身上就顯得尤為突出了。兒子鵬鵬出生不久,不幸卻悄悄地降臨到這個原本幸福溫馨的家庭。當命運之神不公地將發病率僅有十萬分之六的難治之症血液病——落到了鵬鵬身上。她一人帶著鵬鵬走上了艱辛的求醫之路。從烏魯木齊到寧夏、湖南,河北……她的足跡踏遍了每處能給她帶來一絲希望的地方。走過了六年漫長的求醫之路。
是的,一個女人,一旦把自己的命運同邊防軍人聯係在一起,那就意味著犧牲,正是從這個意義上,人們才會相信,一個敢於做出這種抉擇的女人,如果不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女人,也是人世界最高最聖潔的女人。

2002年7月,田玲帶著鵬鵬乘公共車直奔南疆軍區十二醫院檢查病情。不幸的事又發生了,路上發生撞車事故,田玲和鵬鵬同時受傷,鵬鵬手上縫了七針,田玲腿上縫了十多針,走路都困難。“真的好想你,我在夜裏呼喚黎明,追月的彩雲喲,也了解我的心,我心中隻有你。。。。。。”躺在醫院病床上的田玲強忍著巨大的傷痛,竭力抑製住兒子鵬鵬的抽搐,隻好用歌聲來表達對正戍守在帕米高原上的丈夫的無限思念。歌聲悠悠,如訴如泣,熱淚潸潸,天地動容,一旁的軍醫們禁不住也熱淚盈眶,非要給師新民打電話,告之田玲母子倆的傷情。可田玲阻止了醫護人員的好心。她是為了?以再生一胎。為了照顧有病的鵬鵬,她一直沒有再要孩子。在父母的再三勸說下,2003年,田玲懷孕了,同事關心她:“讓她多注意休息,或者讓丈夫經常回來照顧一下”,但她總是一句話:“沒什麽,我不是第一次懷小孩,孩子出生還早。。。。。。”。不幸降臨了,在懷孕5個月之時,孩子流產了。平時堅強無比丈夫和傷心地哭了。



三十六道河灘流淚了。

慕士塔格峰流淚了。

整個帕米爾高原流淚了。。。。。。。

情到深處是無言。聽到丈夫的哭聲, 田玲不知說什麽好,隻一句“我一點也不怪你”, 道出了凝聚在這位軍人妻子奉獻之中那縷縷濃鬱而苦澀的溫情。

2001年除夕夜,師新民同誌又沒有回家,鵬鵬情緒低落地問爸爸今年怎麽又沒回家,田玲卻開導說:“爸爸在山上和戰士們一塊過春節,那些戰士遠離親人,肯定想家、想父母。 “鵬鵬看電視,媽媽給你煮餃子去”,當田玲轉身的那一刻,淚水情不自禁的流出了眼眶,她又何償不想丈夫此刻在身邊呢。2002年春節,小鵬鵬太想爸爸了,田玲帶著孩子坐上長途汽車一路顛簸來到紅其拉甫邊檢站與丈夫過了個團圓年。



2003年8月回家,晚上他翻來複去,妻子知道他心裏想著那些戰士。看著窗外一彎新月,“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悲歡離合,古難全、古難全!他真不明白,邊防那麽苦,一旦離開,心時空蕩蕩的,又是如此地眷戀。

2004年6月18日,不幸降臨到她的身上,12歲兒子離開了人世,她悲痛萬分。她做夢也沒想到,邊防軍人的妻子,竟是犧牲、奉獻和偉大的代名詞。

有人說:“帕米爾的雪山,站是一把劍, 立是一麵旗, 對於那些做出偉大犧牲的軍人和妻子不也如此嗎?這不僅是個海拔高度,也是個人生高度。

講不完的故事,傾不盡的心聲,作為他的戰友,無論用怎樣的語言來表述,誓如“高尚”、“無私”之類都覺得還不夠,不足以說明一人邊防軍人、妻子心靈深處的全部情感。但從他的家庭不難體味出他對事業的深沉和帕米爾永遠的戀情,不!還有他的妻子。

紅其拉甫官兵生活寫真之十二 ――人在高原

講完這些故事,我跳動的心再也無法平靜, 我要告訴大家,這不是發生在另一個星球的故事, 他是我的戰友,兄弟姐妹。現在我就真實地站在這片高原上,要和他們生活、戰鬥,幾年、十幾年...

高原是一麵純潔的鏡子,反射著城市生活中習以為常的荒誕與空虛。

然而,還不僅僅是這些。高原也許是一個象征,記象征了我們潛藏於我們內心的一種深刻的逃離欲望。是簡單想要逃離複雜,個體渴求群體、精神妄圖逃離肉體的欲望。

吉普車在狹窄的公路上風馳電掣,我把目光移向窗外。我忽然想起一位朋友說過:帕米爾高原就像夢一樣。



也許又一個夢幻即將開始,也許我隻是從一個夢進入到另一個夢,想到這些,我頓時感到慶幸無比。

很多的時候,人被一種宿命的感覺控製了,於是生命就不再屬於自己。

沒有到高原以前,我以為我是自由的。到達高原之後,我的自由被剝奪了,不是被某個人剝奪的,是自由剝奪了自由本身,因為自由曾經是一種生存的意義。

在高原的時候,靈魂放棄了選擇,我感覺自己消失了,成為碧藍天空中的一片雲朵,然後等待著再一次降臨人世。

翻過老虎口,就看到了卡拉庫裏湖,像一麵鏡子,鑲嵌在高原的邊上,當年有一位作家帶頭他的妻子來到這裏,他的妻子被高原的風景感動了,回去設計了一套服裝,取名“高原就像夢一樣”,榮獲了全國大獎,高原情結更是她取之不盡的靈感之源。

車子穿越老虎口,我隻看到了荒涼這美;

路過卡拉庫裏湖,我驚歎於她的純淨之美;

翻越慕士塔格峰,我隻領略到險峻之美;



說實在的,關於高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和意見。想要統一起來是萬分困難。這一點在我走上高原之前還不明白。我那時候覺得,大家都是奔著一個目標來的,想法也大概相差不了多少。比如說,欣賞高原景色,感覺高原風情什麽的。可是後來我知道,所有這些都是表現而已。潛在的我們心中的是另外的欲望,這欲望與我們表現出的樣子差得好遠。

無論我的記憶如何清晰,高原之行都有一種夢幻般的色彩。

與城市生活相比,高原的日子變得異常簡潔,隻剩下幾幅經過裁剪的畫麵,定格了,當我想翻看它們的時候,就如同回到夢中;當那些生活不再呈現的時候,我就隻能添加想象,如同清晨醒來,昨夜的美夢早已無影無蹤。

車子停在高原上,公路兩旁是無邊的戈壁,幾珠幹枯的植物被風吹向一邊,我忽然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後一個牛仔,是進化的某一分支的終端,在一望無際的帕米爾高原上,我向著終點駛去。聽到車子由遠而近的轟鳴聲,我才感到有一種真正的漂泊感。我深處自己被遺棄了,陽光灼熱,空氣稀薄而幹燥,仿佛要把所有的生命都蒸發掉。



有時候快樂的人感覺很是特別。它像是從心底裏冒出來的,沒什麽其他的緣由。車在高原上飛奔,那種奇特的感覺不斷襲來,如同心底盛開千萬朵鮮花一般。在荒涼的背後孕育著無限的廣闊和自由,我知道這種感覺如不是身臨其境,絕不會心有所感。

公路彎曲,伸向天邊。人的視線也容易被這條山路引得發呆。

看到這些,眼裏流出淚花,我有種難以抑製的悲傷。透過車窗,我向前望去,大一條大路的頭,隱隱約約閃耀著幾縷動人的光,我看清了,那是雪山反射出來的光,一直射向天空甚至更為遙遠的地方,直到把高原所有的事物籠罩在一個遠古的透明的世界裏。

我腳下的這片高原,平均海拔超過四千米。

她們是美麗的,是高原難以馴服的,是高原的另一種風景,是乏味單調的高原生活中暗藏的激情。她們同樣是神秘的,就像雪山深處的雪蓮,等待著你去發現、采摘。

一位戰友講,他初到高原,總是被惡夢糾纏。每天夜裏入睡的時候,都暗暗祈禱,安靜吧,讓我一覺睡到大天亮。然而,剛剛閉上眼睛,那些令他恐懼的形象就紛至而來。被夢境控製著,從一個夢逃向另一個夢。就是擺脫不了,為此而煩惱。

另一位講:他到高原以後,每天都的安捺不住的興奮,晚上睡不著,早晨卻醒得很早,我覺得這不太正常,是不是有病啦。高原,我夢中的高原是怎樣的?這個問題至今讓我迷惑不已。車子翻過蘇巴什達阪的時候,天上正在下雪。我隻穿了一條單褲,風從車子的每一個縫隙中鑽進來,凍得人直打哆嗦。小張從在中間不停地說,過癮過癮,這才是高原啊。一邊說一邊顫抖著從懷中取出相機,對著雪中的山路拍幾張。

在那裏,我努力使自己高興起來,但是雪粒又鑽進門縫,說實在的,這個時候我隻相保持沉默。

紅其拉甫山口海拔5100米,被稱作鬼門關。有很多人一到這裏就不行了。頭暈、嘔吐、四肢無力。這種情況叫做高原不適應綜合症。簡單來說,就是高山反應。

我被窗外的大雪吸引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窗外,極盡目力相到一層又一層白茫茫的雪片後麵隱藏著什麽樣神秘事物,我們就是以這樣的姿勢穿越高原的。

在高原上,你會呼吸著有生以來呼吸過的最清新的空氣,看著有生以來看過的最晴朗湛藍的天空,感受到巨大的快樂。

在這寂靜的遼闊的高原上,在這晴朗純淨的早晨,我的腦袋微微“發沉”,但思維突然變得異常透徹,這個世界讓我驚奇。但願這不是夢中,我暗暗對自己說。

那裏的雪山,對它們來說,我的存在隻是一個瞬間,它們才是永恒的。對我來說,它們的存在隻是一個瞬間,美才是永恒的。

我想,也許這才是我一直未曾發現的真實。

我一直在想,我可以支配生活。而事實上,我一直在被生活支配著。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徹底陷入了疑問當中,在無法生存的地方,湧有生命,這絕不是夢幻。我知道自己的內心深處有一種渴望,我希望在那種神秘的地方,我會找到答案。這個答案,就在靠近天堂的地方。

筆直的大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高寒戈壁,平緩起伏的山脈之間一道又一道,我們的路就在這些山脈之間迂回輾轉。

藍天和白雲,這些在文字世界裏最常用的詞語,此時此刻變得生動起來,因為我的眼前的真實世界裏隻有它們。天太藍了,好像可以直接摸到一樣,仿佛是被汙染了的地球向著宇宙打開了一個窗口。那些雲彩是獻給外層空間的哈達,在窗口飄來飄去。我看著,似乎把時間和空間給忘了。

向往雪山,向往高原的人們,都懷有仰慕的心情。在他們的意識裏,有一種難以訴說的神秘。在最靠近藍天的地方等著他們去發現和經曆。沒去運高原的人都這麽想。去過的人就有所不同,因為這個地球上最獨特的地方被他占領了。

對任何人,高原上絕無僅有的藍天、白雲和稀薄的空氣都有著直接的震撼力。天氣陰沉,雪還在下著,我的頭暈的厲害,坐在車內想寫點東西,發現根本沒詞兒。

曾經有人說過,“在這樣的高度上,如果你大笑一聲,也許就會永遠留在這裏。”

我至今無法形容,當我穩定心神之後抬眼看到的景象。那是由藍色和白色兩種色塊組成的最簡潔、最清晰、最透明的景象。藍天襯托下的冰雪世界,給我的直接感受是:這裏就是天堂。在高原深處,人的感覺容易變得遲鈍,倒不是體力不支的原因,而是這裏的一切都太單調了,永遠都是一幅畫麵,雪山、白雲、藍天。

那個瞬間,我離高原越來越遠,我知道了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隻有離你而去的事物才最終令你心動不已。

初到高原的好奇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繼而是難以克製的無聊和厭倦。每天都是同樣的工作,看到的景象也是那些,時間好像凝固了,看不到任何變化的可能。

回到都市,我有點兒窒息。在模模糊糊的大氣中,隻看得見大概的輪廓。空氣,這也叫做空氣?呼吸著濃重的汽車尾氣,比高原缺氧還難受。

一天,我忽然收到了遠在西安的朋友來信。在此之前,有兩年時間我都沒她的音信。她說,她從雜誌上看到了我發表的文章,很是感動。她覺得我寫的很棒。她不知道我去了帕米爾高原,到達了天堂,如果早知道的話,她也要跟我一起去呢!

太陽很近地灼灼烤著我們,距我們不算太遠的雪峰上刮來很涼的風,空氣中彌漫著極濃的高原味道。這一切的一切對於我來說都具有極強的誘惑力,就連我自己也解釋不清楚是因為什麽。

這裏是太陽的故鄉,走近太陽,你的心就像大海一樣遼闊;走進太陽,你就會像山鷹一樣展翅飛翔。

西部女作家劉烈娃在紅其拉甫邊檢站前哨班宿營車前的幾塊石頭上??防戰士一片赤誠愛國之心。

99年8月12日,也就是題詞後的4年,劉作家又一次來到高原,她想,4年過去了,那塊石頭還在嗎?下車後,她幾乎是連奔帶跑地撲向那塊清晰地寫有“精忠報國”的大石頭。天!她還在。

幾年來,到這裏參觀的團隊不知有多少。每到這裏,他們總是靜靜地站在一旁,注視這裏的一切。

也許,在她們同樣靜靜的生活中,沒有想到,一塊矗立在路邊的石頭,竟會有著這樣一些美麗的故事。

走到西部的太陽裏去,她們選擇了高原,就是選擇了光明,選擇了人生道路上一個遼闊的空間。
高原壯美無經,高原荒寒難耐。

高原的貧瘠、高原的傳奇、高原的現實、高原的精神與物質、高原的冷漠與親近。
高原,一言難盡。

有人說:帕米爾高原是一塊巨大無比的調色板,隨時都可以調出五顏六色來,想怎麽調就怎麽調,沒有定格,沒有時空限製,全憑宇宙的擺布。

有人說:紅其拉甫達阪在帕米爾高原升起的五色聖火,鮮紅、蒼黃,是天界與人間的映像,是自然與生人的挑戰,因而成為特有的神秘世界。

高原是一部書,一部夠人讀一輩子的書,一部也許永遠讀不懂的書。

隻有你才知道我還在苦苦尋覓著那蒼涼。那蒼涼屬於西部,屬於山野,屬於西部軍人。對於我來說,高原就是一個被特別規範了的定義,不管走到哪裏,隻要看到一種線條,我就忘不了高原,隻要看到一種色調,我也忘不了高原。輪廓就那麽粗粗大大,內容就那麽簡簡單單。
麵對發生在這裏的故事,我不知在缺乏同樣人生體驗的讀者中能否引起如我一般的共鳴。總之,我被深深地感動了,以至於熱淚盈眶。

不敢到艱苦的地方,還有何顏麵對待生活。可是我從中分明感到了一種力量和激情的強烈震撼……

新疆沒有小氣的東西,你聽聽那山的名字:天山、昆侖山、阿爾泰山……哪一個不氣派得嚇人;你再看那河:伊犁河、塔裏木河、葉爾羌河……哪一條不騷動著冰冷的熱情,當你走山無遮無攔的帕米爾高原,幾天看不見一個人影時,你會懷疑自己;我還在地球上嗎?

那些獲得第二次生命的外國人離開前哨班時,都帶走了一個使他們終身難望的名字:天界
他們也記住了一個海拔高度:5100米.

5100米,這是紅其拉甫的高度。

我就是懷著這樣的心境,這樣的氣魄,走上了高原,走進了帕米爾的心髒。


當我寫下這篇文字時,我的心早已累了,要想說的話還很多很多,隻是一言難盡 。想告訴佳友的就是目前生活條件已大大改善,我就此在這裏工作和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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