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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大仙胡同70號(30)

(2007-02-03 00:27:54) 下一個
話說當時大成被從單位帶走,坐在車裏從車窗裏往外張望,看見二龍路醫院心裏估計跑不了,是要去西城分局了,忍不住問道:“警察同誌,咱們到底有什麽事兒啊?”

身邊的警察冷冷地說:“到了就知道了。”

車進了院兒,大成被帶下來,左拐右轉,到了一個不小的房間,裏麵黑壓壓蹲了一屋的人,大成正發愣的時候,被人在背後推了一把,“進去!蹲下!”

“好嘛!一到了自己地盤上,說話都立馬變橫了哈!”大成心裏這麽想,行動上卻是不敢有絲毫的抗拒,當時就老老實實地進去挨門口兒蹲下。倆眼左右一尋摸,隻見門口兒立著倆警察,麵無表情地靠牆戳著,手裏的警棍微微地在空中劃著圈兒。蹲大成左邊兒的是個禿頂的胖子,脖子上粗粗一條金鏈子,大小都快趕上妞兒栓黃兒的那條了。胖子蹲不住,半坐在自己一條腿上,左擰右歪,偷偷問大成:“哥們兒,啥事兒?”

大成還沒吭聲兒,胖子又說了,“就你一個?小姐沒逮著?那就沒事兒!認了也沒事兒。我才冤呢,剛他*媽脫了褲子就給逮了!這叫個不值嘿!”

大成心想自己還不是一般的點兒背,鬧半天合著是跟一屋子掃黃打非成果蹲一塊兒了,一抬臉兒,就看見對麵蹲著一個穿著短打扮的妖豔小姐正衝自己飛媚眼兒:“沒事兒大哥,頂多關兩天,你要是交錢,一會兒就能走。出去了別忘了來找我們玩,我住木犀園。”

大成心想:“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昨兒個佘老太太還誇我是童男之身哪,……”正胡思亂想的當口,就聽門口有人吆喝:“燕楚成,出來!”

大成站起身來,兩腿有點兒發酸,頭也有點兒發暈,突然兩手被人一抓,手腕兒一涼,哢嚓一聲兒,卻是被帶上了手銬,當時就急得嚷嚷起來,“嘿!這是幹嗎?我犯啥事兒了你們!”

警察冷冰冰地來了一句,“不用嚷,犯啥事兒你心裏明白,走!”說完又是一推,勁頭著實不小,大成不由自主地跟著走了。

走了沒多遠,迎麵兩扇木頭門,門框上釘了個牌子,白地上老大倆紅字兒:“預審”。

進去之後,再過了仨門兒,警察又是一推,“就這兒!進去!”大成進屋一看,屋裏橫擺一張桌子,桌前一把鐵椅背對著門兒,身後警察喝道:“坐!”

大成老老實實坐下去,旁邊有人過來給把左手手銬開開了,大成心裏剛一輕鬆,哢嚓一聲兒,右手被銬在了椅子扶手上。一個警察在桌子對麵坐著,麵前一摞紙,手裏一隻筆,頭也不抬,“姓名?”

“燕楚成。”

“年齡。”

“二十四。”

“性別。”

大成沒吭聲兒,心裏這通罵,“操,我是男的女的你丫還看不出來嗎?”

“燕楚成,性別。”警察提高音量,又問了一遍。

大成仍然沒吭聲兒。

“配合公安機關調查是每個公民的義務,燕楚成,你要明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燕楚成,你的性別。”

“男。”大成老大不情願地答道。

“今天早晨四點,你在哪兒?”

“在家睡覺。”

“你再想想。”說完,警察撂下筆就出去了,一走就是一個多小時,大成坐在那裏心裏七上八下,心想,“雙兒的事兒他們到底知道多少?該怎麽說?實話實說?誰信哪?我這輩子也就交代了。土遁?可惜沒學會,當初我要打坐認真點兒就好了。”

正坐立不安的時候,小腹發緊,內急起來,左擰右擰想坐舒服點兒,這才發現合著自己坐的椅子都是被鉚在地上的。“同誌!我要上廁所!”

“等著。”門外的警察冷冰冰地答道。

大成正在椅子上難受呢,進來了倆警察,一個是剛才問話的,另一個黑著臉兒往一旁一坐,誰也不吭氣。

“我要上廁所!”

“用不了十分鍾,把事兒說清楚了再去不遲。今天早晨四點,你在哪兒?”

“在家睡覺。”大成把心一橫,斜眼看著警察,警察居然沒動筆,跟大成說道,“有人看到你沒在家睡覺,夢遊你能跑多遠?”

……
……
……
一個小時以後,大成的杠頭脾氣發作,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在家睡覺,警察隨口說道,“啊,那我們一起去看看你睡覺的地方?”

大成心裏咯兒嘍一下子,臉色也不由自主地變了,口中還強硬,“我睡覺的地方有啥好看的?”

那倆多年成精的預審當然不會放過大成表情上的細微變化,當時對視一下,心說:“有門兒。”接著說:“我們走吧。”

大成張口就說,“我不去!”說完就後悔了。

故事講到這裏,端午得把自己警察哥們兒講的背景給大家介紹一下兒哈:局子裏最管事兒的是政法委,最有水平的就是預審科。大凡分局這個層次的預審都是科班出身,四年以上的專業教育,專門兒就是審嫌疑犯、錄口供,他們精通刑事犯罪心理學和人類行為學,其中一條實戰經驗就是隻要是嫌疑犯極力否認回避的,就是突破口兒之一。大成一說,“我不去。”預審心裏就踏實了,自己家都不去,肯定有重大隱情,看來人沒抓錯。

黑著臉兒那位出去了,不一會兒,又來了仨警察,不由分說帶著大成就奔了黃大仙胡同70號。

進院兒正趕上雙兒奶奶大鬧,幾個警察聽說後院兒可疑,留下兩個看著大成,其他人抬腳就進去了。

大成終於尿了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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