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懷念的一個ID -笑觀滄海和他的《龜雖壽》
(2007-12-04 20:4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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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認識滄海,這裏暫且不提,但他的那篇《龜雖壽》,的確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可能也是因為自己對曹操的這首詩一直很欣賞,滄海寫的這篇隨筆很是讓煙絲共鳴了一陣,以至於在以後寫牛福海“抽筋”的時候,都有點不忍。。。
“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每每想到這句,就不禁聯想起《短歌行》中的“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短短的十幾個字,當真讓人心潮澎湃,回味無窮!
下麵就再貼出滄海當年沒抽筋的時候寫下的隨筆,再度共享!
《龜雖壽》這首詩和我的一些點滴 ------by笑觀滄海
曹操的《龜雖壽》這首詩不知道為什麽總是經常出現在我的腦海裏。忽然發現隨著年齡、閱曆和生活場景的變化,對這首詩中的一些認可和取舍以及對其含義的理解也是在變化。下麵就回憶回憶我三十幾年中和《龜雖壽》有關聯的一些點滴,以及自己縱馬由韁想到的。開始之前,先看看這首詩——
《龜雖壽》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
騰蛇乘霧,終為土灰。
老驥伏櫪,誌在千裏;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盈縮之期,不但在天;
養怡之福,可得永年。
幸甚至哉,歌以詠誌。
廢話不多說,開始——
雖然很多年過去了,但是還清楚的記得小時候,父親把我放在他的腿上,教我背這首詩。父親背一句,我就跟著背一句。那時候常常覺得父親教著教著就不管我了 ——自己開始不停的背誦了,於是我時常打斷父親,讓他等等我。這樣幾次之後,自己會背了,坐在父親的腿上,和父親一起背。記不清楚從什麽地方學來的,每次背誦的時候,身子也隨著詩句的節奏扭來扭去,頭也象教書先生那樣晃來晃去。再後來,隱隱約約知道了什麽是戒尺,於是手裏又多了一把父親當時作圖用的鐵尺。再再後來,換成了父親的遊標卡尺,因為當時覺得象“戈”(一種古代兵器),覺得比戒尺還威風。沒有誇張的成份,我還沒識字之前就看了《三國演義》和《三十六計演義》的小人書,再加上聽到一些大孩子的談論,所以當時我對古代兵器感覺比對我父母親都熟悉。雖然會背《龜雖壽》,但是這首詩的意思,全然不懂,因為當時還沒上學。
上學沒多久,慢慢知道了這首詩的部分意思了,但是也僅僅限於字麵的意思。雖然絕大部分的字不認識,但是父親已經開始慢慢的給我解釋了。小時候很多聽到的看到的,在多年以後才會慢慢的明白,或者在多年之後的某一時刻才會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這首詩也不例外。那時候不知道為什麽是“老驥伏櫪”,隻是知道老驥是老馬的意思。當時,有一個我家的世交,我叫他紀伯伯,因為小時候一直不知道他的姓氏怎樣寫,誤認為就是“老驥伏櫪”的驥。所以當時有很多次都想問這位世伯到底姓紀還是姓馬,有一次實在忍不住了,在春節的飯桌上叫“馬伯伯”,被母親及時的伸出手狠狠地在我屁股上擰了一把。沒辦法,母親和我都習慣了這種方式了,因為我從小就愛胡說八道,而且無邊無際。當時要不是母親及時製止我,可能我連“烈士暮年”都能順著溜出來。
記得很清楚的是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我家搬家,在一些舊書裏發現了一本《曹操詩集》,薄薄的,很簡單的那種粗糙的紙張,上麵還能看到沒有磨碎的用來做紙漿的麥秸。那本書後來被我偷偷的和一個上初中的大孩子交換了,還來了三本小人書——《千裏走單騎》、《水淹七軍》和《火燒聯營》,那些小書也沒有保存下來,上麵畫上的“戰將”被我給剪下來做成了紙牌,後來雖然被母親發現,逼著我又粘了回去,但是此書已非彼書了。現在想想,有些可惜了。在那本詩集裏,發現了《觀滄海》、《屯田令》,還有《龜雖壽》。當時流行練鋼筆字,那首《龜雖壽》被我抄了不知道多少遍,漸漸的,整首詩的意思也完全知道了,但是還不能理解。因為當時我還沒有什麽生與死的概念,電影裏的革命戰士“受傷了”和“犧牲了”讓我很迷惑,認為不管怎麽樣了,包紮一下都可以活。所以那時候我很勇猛,當著很多人的麵表演直挺挺的向後摔,結果後腦袋撞在了樓梯上,縫了三針——真的被“包紮”了。當天晚上父母給我形象的解釋了什麽是生和死,那是我第一次對人生有了恐懼。睡覺的時候覺得害怕,跑到姐姐的被窩裏才慢慢的睡著。對於生和死的知曉,也讓我想到了《龜雖壽》裏麵的生和死是怎麽一回事。圍繞著這首詩,有一段時間一直問了父親無數個為什麽。父親可能怕給我說的太深會影響我,有一次給我買了好幾個荔枝罐頭來分散我的注意力。那可是我小時候包治百病的萬金油,我美滋滋的享受了幾天之後,又開始蹭到父親的身邊繼續那些問為什麽了。
中學六年,除了學習之外,更多的時間用在讀國外文學和飛雪連天射白鹿上麵了,很長一段時間《龜雖壽》都沒有在我的腦海裏出現過,記得好像是語文課本裏有,但那時候經常逃學,所以不記得在課堂上學過。直到有一次在曆史課上和另外一個同學搗亂,老師叫我們到黑板邊上麵壁(就是背對著全班同學站著,因為我少年的時候比較愛搗蛋,老師怕我麵對大家影響上課,所以就麵壁),然後說:“同學們,我是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希望你們不要少壯不努力……”。這句話讓我又想到了那首《龜雖壽》。那節課我對著牆壁,一個勁的在回憶那首詩的每個字怎麽寫,還有小時候的那些為什麽。沒有什麽感覺,一節課很快就結束了。和我一起罰站的同學已經淚流滿麵痛哭流涕了,所以被很快“釋放”了,我因為麵無表情沒有悔過之意,被老師帶到辦公室進行再教育。我趁機也請教了老師《龜雖壽》的含義,其實主要目的也就是為了跟老師套近乎。沒想到那個淵博的長者真的開始給我講了起來,很有“滾滾長江東逝水”的那種激昂。就是那個時候,我才對這首詩的背景有了一些了解,對曹操的看法也從《三國演義》的影響上有了一些矯正。可是,慢慢的,老師的語調越來越低,最後透出一種豪情已逝的無奈。這是我現在回憶起當時的情景時自己體會到的。其實這種無奈是一種老之將至的無奈,那個年齡的無奈。
我發現很多的古代文學的抒情作品,特別是古詩和古詞,大多數的“豪放派”即使開篇再豪放,最後都是透出一些無奈。比如辛棄疾的《破陣子》——醉裏挑燈看劍……, 八百裏分麾下炙,……沙場秋點兵, ——何等的鐵馬金戈,何等的豪邁,可是最後卻來了一句“可憐白發生”!再比如,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以浩浩蕩蕩氣勢磅礴的“大江東去”開篇,可最後卻是“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這是兩個很典型的例子,隻要留心一下,不難發現豪放題材文學作品的一些通病。所以和豪放詞比起來,我更喜歡婉約詞。可能帶著一點感慨和憂鬱是中國文人的一種普遍現象吧。曹操也是一個文人——文學之人,所以也跳不出這個圈子。中學的時代,是個叛逆的時代,也是一個“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時代。那個時候,為了認可自己的一些性格,往往會去找一些文字性的東西去主觀的證明自己。因此,《龜雖壽》裏麵大部分的含義我是否定的,但是 “誌在千裏”和“壯心不已”卻被自己那來所用。這兩個詞對我的中學時代也起了很大的作用,雖然考砸了的時候經常用這兩個詞安慰自己,但是從初一時候的倒數三甲到高三時候的和曾經的望其項背的學習偶像們看齊,這兩個寶貴的詞語對我還是一直起鞭策作用的。說實在的,那個時候沒有很喜歡《龜雖壽》,這隻是我接觸的詩詞之一,那時候思想渾沌,沒有什麽選擇。其實我現在思想也挺渾沌,至今還是覺得自己是文盲,沒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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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想好好開滄海一個玩笑的,因近來有事,很快要回國一趟(估計不會抽血,就是抽,咱也支持! 靠,中國早該如此了。。。),就先放過泡這一回! 在這兒先祝朋友們聖誕快樂、新年快樂!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朋友們,幹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