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抑鬱症
我快崩潰了,失眠,驚悸使我在夜的邊緣徘徊,但與我的崩潰相比,兒子的狀況則更堪憂,在我看來是瀕臨絕境了。他已經停了兩門課了,連最學得最好的數學也隻得了28分,他成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即使出門也披著銅牆鐵壁一般,完全不露真容。我得撐住了,我倒下了兒子就更沒救了……
我強打起精神,在鬆弛的眼袋上壓了冰塊,給黃臉婆似的臉上撲了些粉,我得多找幾條路試試,上帝是讓萬事相互效力的,一定能有人幫得了他。上午10點我約了學校的心理輔導員麵談,這個50出頭的白人女老師滿臉堆笑,似乎對我所說的一切都見慣不怪的樣子。我的心涼了半截兒,不行,這麽嚴肅的事情怎麽可以輕描淡寫呢。我加重了語氣:“我的兒子他出現了嚴重的心理問題,可能是自閉症或者是抑鬱,他經常情緒失控,有一次推了我,我還看到他拿刀在胳膊上比劃…..”我竭力地描繪著兒子的種種失常,試圖引起她足夠的重視,老師不就是得幫助孩子嗎,尤其是有問題的需要挽救的孩子。
“你是說他有抑鬱症?”老師的眼神緊張起來了。我應聲說:“是的,很多時候他很壓抑,鬱悶,他總是一個人呆著,不與人交流,他還把水果刀放在臥室裏..….” “哦,這樣啊。我們對學生隻是提供普通的心理疏導,比如幫助他們處理學業的壓力,了解他們的想法等……如果是抑鬱症,那是得找專業的心理醫生治療的,當然,我們學校會謹慎處理這類的情況…..”
走出學校的時候,午後的陽光正照在我的臉上,有點刺眼,但我不由地輕鬆起來了,畢竟老師還是明白了問題的嚴重性,愛哭的孩子多吃奶這是老理了,老師會多關注他一下,在我的視線之外多些人看著他也是讓人放心些。下午放學兒子沒有回家,手機也關了,一直失聯。我不停地撥打他的手機,心裏七上八下,這孩子去哪裏一般都會說一聲,今天這是什麽情況呢?
天色漆黑時他終於回來了,鐵青著臉坐在餐桌旁。“你去我們學校了?你都說了些什麽?“他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的幹澀,幾乎是沙啞的。我暗想原來老師還挺當回事的,反應還挺快的。陪著笑臉我輕聲說:”隻是去了解一下你近來的學習情況,沒說什麽特別的……” 兒子冷冷地說:“我想現在你該滿意了,同學們都傳開了,說我得了抑鬱症!說我有自殺傾向。現在校內的攝像頭,保安,還有值勤的老師,都像看犯人一樣盯著我的一舉一動,如果我在廁所裏時間長了,還會有同學來敲門..……”
什麽鬼,怎麽會這樣?我吃驚地盯著兒子蒼白的臉,猜想是不是他在編故事嚇唬我。可兒子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他一字一頓地說:“我有病,你滿意了吧!”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