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中央又震驚了,這次是山西.
我不想稱那些奴工們為孩子們,雖然他們中最小的隻是八歲.我來自農村,我深深的知道,對於那些貧窮的農村人的家庭來說,隻有為家裏多幹點,幫補家庭的早早當家的小男人,沒有在父母懷裏撒嬌的孩子;我生活在中國,我也深深的知道,在這片被金錢徹底洗刷過的散發著鈔票臭味的土地上,隻有為金錢服役的奴隸,沒有在父母懷裏撒嬌的孩子.雖然奴隸有大小之分.
一切來的是那麽自然而然,一切來的是那麽有條不紊,一切來的是那麽理所當然,一切來的是那麽按部就班,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的讓我們深感熟悉.
先是那些不幸的孩子們的家人,冒著生命危險一次次潛入黑心的磚窯廠去尋找他們的孩子,接著就是有關部門的互相推諉,再接著就出於無奈,那些父親們想起了網絡,於是《孩子被賣山西黑磚窯400位父親泣血呼救》一帖在6月5日出現在了河南的大河論壇,然後就是引起了強烈網絡反響,短短幾天時間,有了高達幾十萬的點擊率和幾千篇的回帖。後來就自然而然的就是引起了社會媒體的關注,於是,理所當然,中央終於震怒了,於是,便有了最高層一級級的批示,於是,就有了下麵一級級的重視和指示,於是,就有了專項的整治運動,於是,就有了幾天出動幾萬次警力解救行動,於是,存在了十多年奴工們就被解救出來了.於是......於是這些違背法治精神的程序在我們這個號稱法治的國家裏,我們熟悉得可以倒背如流.我想,後麵就該於是被解救的農民工們熱淚盈眶的感我們的政府和及領導,於是一批在這項行動中表現出色的人員受到表彰,再到後麵就該於是一批受表彰的人被提職加薪了.....
我沒有震驚,是因為我們片國土,總會時不時的發生一些事情,來一次次的挑戰人類的道德底線,一次次的挑戰,讓生存在這個國家的人類的良知和道德,一次次的接近著原始人類,向獸類進化.
我沒有震驚,是因為我不會被震驚.這些事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我都有相似的經曆.在我十幾歲的時候,我家鄉的人們就成群結隊的河南寧保的大山裏去挖金礦,而聽回來的人們說,山西磚廠的黑暗和河南金礦山相比,隻能是小巫見大巫,那裏簡直就是一個金三角,很多人都是有去無回,把生命都奉獻給了國家的金礦挖掘事業. 磚廠,我進過兩次,一次是95年時在江蘇,一次是2002年在西安.去過磚廠的人都說,人進了磚廠,牛進了磨房,而用童工現像,在磚廠裏更是比比皆是,所以,那些關於黑奴的工作和生活的照片,也隻是勾起我一些舊時的回憶,也隻是讓我找到了一種久違的熟悉.
我沒有震驚,是因為我不會被震驚.在我的身邊,耳濡目染已經使我麻木,你們去看看深圳的工廠,有多少個不是血汗黑心工廠,我身邊很多的人,都是從早上八點上開始上班到晚上十點,加班費就是一兩塊錢一個小時,他們所謂的周末就是在星期天的時候,下午五點下班,沒有社保,沒有工傷.他們唯一指望的就是工廠能接一個歐美的單,因為,歐美公司在定貨的時候,會來調查工廠是否有違反國際用工規定的現像,而工廠為了生意,也就會為員工相應的提高下勞動報酬.所以,如果我也要像那些多震善驚的人一樣的話,我身邊的人和事就夠我震驚了,我不會把我的憤怒像一枚導彈一樣發射到遙遠的山西去炸開震驚之花.
我沒有震驚,是因為我不會被震驚.我不震驚,我還為他們慶幸.具體到單個人來講,他們的遭遇是不幸的,但是,從現在整個中國社會上來看,他們又是幸運的,他們至少震驚了黨中央.比起而那些為了工錢而要跳樓最後還被以違規討薪而處罰的人們,他們是幸運的.比起那些現在還在全國各地的每個角落裏受到奴役的人們,他們是幸運的.
我沒有震驚,因為我不會被震驚,我知道這種事情離我並不遙遠,在第一批被解救的31人的名單中,就出現了我家裏隔壁鎮的名字,但是我還是沒有被震驚.就連我那隔壁鎮的老鄉在別人被解救後都急迫的趕回家裏,而他卻做出了截然不同的決定,繼續輾轉去新疆采棉花,我也沒有震驚,因為我知道,他現在不能回去,家裏,還有一家人在盼著他掙到大錢的喜信,他如果現在就回去種那幾畝地,不再出來打工的話,那無疑是自殺,而且是捆綁著一家人的自殺.所以我沒有震驚,那怕他現在去的可能還是一個黑心的棉花場,那怕還會被打的遍體鱗傷,甚至丟了性命,至少在現在他的心裏還有點希望.
我沒有震驚,當看到那些被解救出來的奴工們哭喊著想爹媽的的時候,我淚流滿麵,但這不是震驚,這是仇恨.這個時候,沒有你我,有的隻是父母與兒女.
我的淚不僅為他們而流,也是為我自己而流,因為我不清楚,如果有一天,我在外麵不幸也遭遇到和他們一樣的遭遇的時候,無辜的在黑心工廠裏死於非命,而我父母還不知道,忙完一天農活的黃昏,蒼老的父親雙手抱額的深埋著頭,一聲不響的獨自唉歎,憔悴的母親,倚在門口,渾濁的雙眼滿含淚水的望著重山阻隔的遠方,他們都在用沉默來期待他們兒子的音信的時候,我的死會震驚黨中央嗎?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