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溯回篇——神祗的緣起:序章:天上人間
(2007-03-26 09:2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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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溯回篇——神祗的緣起
序章:天上人間
鴻蒙開啟,自然創世;天地有界,萬物有靈;六道眾生,各安其位。
自然這位造主極其嚴謹。因此,神界、人間、鬼域,都是相對獨立的存在。他們各有各的生命、各有各的法則和規律。三界之間,都有被稱為“結界”的存在,這結界無形無狀,無跡可循,單獨在一界之內,可能根本無法感覺到她的存在。因為,無論神界人間還是鬼域,身處其中時,上下四方根本每一處就可以延展到無限。
六道之中,也隻有位居神界的神——神界的最高生命——才知道結界和其他各界生命的存在。
如果把六道生命通通放在一起比較,神無疑是自然偏愛而相當優越的,他們擁有的強大力量,悠長的生命,是人望塵莫及的;而天界的美麗清靜——如果被鬼域眾生知道了,恐怕也是一個個都妒忌得哇哇亂叫。
然而物極必反的道理還真是從來不繆,神界實在太美麗太清靜了。
這裏有碧藍的天空,卻沒有烏雲、狂風和暴雨;這裏有明媚的陽光,這裏沒有春夏秋冬的轉移,冷暖陰晴的變幻;這裏有花鳥魚蟲隨意自由,卻沒有任何凶猛和野蠻的生命。
眾神和這裏的其他生命都沒有饑餓,沒有災病,如果他們願意,他們可以餐風飲露,就這樣,神界裏,還有唾手可得的珍美果品,完全就靠天地自然的滋養而成長成熟。
神界當然也有的年份,神界的年份,是根據當令果品的成熟來計算的。
甚至死亡,也需要經過悠長的等待——按照神界的年份計算,大概就是三千年左右,若是換算成人間年份,則至少十倍以上。不過眾神也有死亡的時候,但死亡對他們來說真是很無所謂,因為死亡,就是一個長眠,大約是身體和精神都消耗了許多,需要重新吸納天地精華的緣故。不管他們願意不願意,他們還是要繼續複活在神界,慢慢地,隨著複活的日子,他們會記起以前的往事。
簡單地說,神界的美好,已經到了想找個借口打一架或者發發脾氣都沒有理由的份上。這樣的生活,強大的實力變得一點用處也沒有,漫長的生命更是一點趣味也找不到。
按說,這樣的生活,本該沒有什麽不滿足的了,可是偏偏許多神們都厭倦透了這樣的日子,這麽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地、生複一生的,也實在是了無趣味。
如果說眾神不知道還有其他各界生命的存在也就罷了,因為別無選擇,他們也不會產生不滿意的感覺和非分之想。
偏偏在神界的一處,有一個叫做“鏡像”的地方,那“鏡像”就是兩張無狀無形的幕,雖然不算清晰,從幕上,卻可以看到人間和鬼域的情景。
鬼域也就罷了,人間的喜怒哀樂,春夏秋冬,可是著實地吸引了許多神,那樣一個有變化的世界,是多麽可愛嗬。
慢慢地神們發現,當他們獨自站在鏡像前,集中精神向往人間的時間,他們居然可以夢想成真,轉生到人間。
開始的時候,眾神幾乎是排著隊做這種轉生的遊戲。
可是,這遊戲玩了沒多久,以前神們在鏡像前排隊等著麵壁的景象不見了。因為他們下凡人間的遊戲也玩膩了,人的一生太短暫,很快,他們就必須在人間死亡,複活回神界。而活在人間那幾十年,說來也挺痛苦的,因為轉生做人,身體是人的身體,能力也就是人的能力,也得辛辛苦苦地打獵、采摘、耕作、紡織……也得承受生老病死,一次新鮮,二次尚可,到了三次,就成了痛苦。再也沒有神願意這麽做了。
此後,他們開始研究是不是能保留著神的能力去人間,也就是直接突破人神結界,而不是通過這種轉生的方法。
就連“神”這個詞,都是他們從人間學來的,人是那麽的無知,他們對什麽都害怕,對害怕的都崇拜,他們管這種被崇拜者叫做“神”!去人間當當高高在上、受盡崇拜的,可以左右認的生殺大權的“神”,是個什麽滋味呢?
神雖然也有群體,但那大多是從外表的不同和按照日月星辰的升落來確定他們平常主要居住地的方向而定。比如主要的五大族,平常就是被稱為東族、西族、南族、西南族和西北族。神界本來是沒有等級高下之分,因為神實在沒有必要爭奪什麽,誰也不在乎什麽尊卑長幼之別,後來人間去得多了,也漸漸地按照實力,有了族長之說,但那也就是個名義,從來沒有像人間的族長那樣要緊過,更不會像人間那樣,為了一個族長之位能爭得你死我活。族與族之間的爭奪更是從來沒見過
有必要麽?
倒是最近,各族之間,眾神之間,熱絡了不少,沒別的原因,就是因為那個直接去人間的目的,開始的時候,每個神都獨立行動,想自行去人間享受享受,可是,誰都嚐試盡了千方百計,卻毫無任何進展,人間還是那樣,眼前可見,卻不可達。
圍繞著那道鏡像的幕,就是人神結界的所在,那裏有一種讓神無法靠近的力量。神隻要走進到鏡像四周一定範圍之內,就會覺得全身的力量都在無可抗拒地讓那到結界吸走,無論他們怎麽努力,都沒能抵擋得住這股強大之極的力量。
奇怪的是,隻要一離開那個範圍,神們立刻就恢複了原樣,身體和精神,都豪發無損。
經過無數次嚐試,神們終於有了點進展,那就是他們發覺,那力量,不是均勻分布的,而是散發自那範圍的中心點,連他們從鏡像上看到的人間景象,似乎也來自那個中心點。
但這有什麽用,他們連邊緣都無法突破,還談什麽中心?就算勉強能到,隻怕早已被摧毀的七七八八了。眾神雖然活著覺得無趣,死了也不過是長眠,可是卻總是害怕這種徹底被毀滅的——毀滅了之後還剩下什麽?是從頭來過,還是魂飛魄散,從此什麽都不剩下?這點,恐怕隻有這一切的造主:自然才能回答了。
放棄麽?看起來,也隻好放棄,有許多神都想打消念頭,可是這念頭一旦產生了,盡是這麽強烈和頑固,越是想放棄,越是時不時地糾纏著,縈繞不去,讓神們簡直痛苦萬端。沒奈何之下,隻好再去鏡像前看一番,嚐試一下,希望奇跡出現,自然是失望,然後忍不住又咬咬牙轉生一次,反正最後都是一樣的結局:怏怏而歸。
為了解決這個難題,平常我行我素,獨來獨往的神們,別說本族的,就是他族的,如今也常常聚在一起,談論來去,話題莫過於如何去人間。
甚至他們談到過,去了人間,怎麽收複人心,怎麽做人間的統治者——甚至,怎麽瓜分天下,這倒讓神界第一次有了爭執的理由和目的,不過每次,還沒正式爭執起來,神們就已經發現了,為一作空中樓閣爭執,是多麽可笑的事情。
眼下第一要義,還是想出個能全身而去的方法吧。
……
繁花燦爛、綠樹如蓋芳草成茵的山穀,金色的嘉陵頻迦雙雙對對在夕陽之下旋舞飛翔,時不時引頸長鳴,發出美妙的聲音。
一個美麗的女神正緩慢地徜徉在山穀間,不時停下來欣賞一下嘉陵頻迦的歌聲。她有一頭濃密、直到膝下的長發,原本漆黑的發色被夕陽鍍上了一層鮮豔的紅,在她臉型完美的鵝蛋臉上、高貴典雅、寧靜和祥的五官,風韻難以筆描。
她身上隻穿一件簡單的淡黃色長袍——諸神的衣裝都簡單,甚至有根本就天體的,比如西北神族,當然也有包得密不透風的,例如東神族。但千萬年下來,誰也不嚐試改變這個樣子。便入這裏居住的南神族,一般神都習慣穿一種淡黃色原料織成的軟布寬袍,因為這樣方便,不受拘束。畢竟衣服隻是遮體之用,誰會在上頭弄花樣?
忽然,她停下腳步,轉過頭,一朵溫婉的微笑浮上雙頰。
她微笑著問正向她走來的神:“你怎麽來了?不是說東神族的首領伏羲女媧和西神族的宙斯赫拉來拜訪你們幾個了嗎?”
新來的是個修長而清瘦的神,他膚色勻淨,略顯蒼白,清雅的五官裏,最突出的是一雙神界碧空一般的眼睛,深沉而明亮。
“他們來,還能有別的事情麽?”他聳了聳肩,臉上略有幾分無可奈何的神色,“他們也要見你的,你怎麽躲起來了呢?”
“躲起來?”她笑了笑,搖了搖頭,向他走去,一邊說道,“還不是被你找到了,我不喜歡他們,尤其是宙斯和赫拉,若是西神族的奧若拉來了,我是一定會缺席的。”
“隻怕你也不喜歡我們的同伴吧。”他也邊說著邊向她走去,走到她身前時,他自然而然地伸開了雙臂,她也自然而然地靠進他的懷抱,被他輕輕擁入懷中。
她在他麵頰前輕輕啄了一下,他則親了親她的額頭。
他們顯然是一對愛人——眾神本來都是沒有情感的,隻是人間走多了,也漸漸沾染上了人的情感習慣,學會了愛和被愛。
南神族的吉祥天女和毗濕努,曾經在某一世了,蕩氣回腸地相愛,雖然回到神界已久,他們還是一對相親相愛的神仙眷屬。
吉祥天女聞言皺了皺眉:“你是說,濕婆?他太熱衷於去人間了,上次和因陀羅為了誰去了人間當人間的主人還鬥了一場法呢。”
毗濕努看了看吉祥天女,問道:“那麽,你就一點也不想直接去人間?”
“我——”吉祥天女沉思了很久,才說,“想,神界真是沒趣味得很,我喜歡人間有喜怒哀樂,春夏秋冬,風霜雨雪,可是,我也實在害怕在人間事事都那麽難——”話還沒說完,她忽然輕輕掙脫了他的懷抱。
“嗯?”毗濕努奇怪地問了一聲。
“是梵天和辨才天女來了。”
毗濕努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聽到了梵天那熟悉的清亮聲音:“怎麽,躲到這裏來柔情蜜意,卻讓我對付那些討厭的家夥。”
他是個高大俊朗的神,有著明朗的五官和魁梧的身材,相比之下,他身邊的辨才天女顯得那麽得清麗纖細。看起來,辨才天女的表情有些嚴峻,她和吉祥天女一向關係最好,此刻卻沒有和她打招呼。
吉祥天女微笑著反問道:“原來是尊父女啊,你們不也躲出來了麽?”
他倆一向父女相稱,神界本來也沒有這種親戚關係,梵天和辨才天女的父女關係也是某一世在人間結成的,兩人曾經在人間三世皆為父女,感覺十分親切。在神界也就習慣性的父女稱呼了。
“我們可不是躲出來玩的,”梵天收斂起玩笑的表情,“有要緊事情要跟你們商量。”
毗濕努和吉祥天女立刻異口同聲地追問了一句:“怎麽了?”
“噢,是這樣的,”辨才天女皺了皺眉,說,“他們幾個剛才似乎談到,他們可能有辦法了。”
這一次,毗濕努和吉祥天女的反應卻不一樣,毗濕努沉聲地問:“什麽辦法?”吉祥天女卻驚訝地反駁:“絕不可能。”
“有可能,我看他們說的有道理,”梵天搖了搖頭,先回答了吉祥天女的反駁,又轉向毗濕努,“他們說,神本身具有一種和結界力量相同的力量——就是我們平常最多使用的,也最多被結界擋住的的力量,還有一種很微小的,是和結界力量相反的力量,隻是每個神力量都太小,所以隻要許多神結合在一起,用結界力量相同的力量抵擋住結界力量,把那種集合的和結界力量相反的力量送入結界中,就可以打開結界。”
隨著梵天的解釋,吉祥天女臉上還有幾分糊塗,毗濕努的臉色卻越來越沉重起來。
梵天說完了良久,他才歎了口氣說:“唉,還是讓他們找到這個方法了?”
“這麽說,你早就知道?”吉祥天女聞言,停下思索剛才梵天那些難懂的話,驚訝地問。
毗濕努點了點頭,說:“嗯,其實我發現這個道理有一段時間了,自己還嚐試做過一個小結界試驗,這個方法是可行的。”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辨才天女本想說“不告訴大家”,但話剛說了一半,她已經明白了毗濕努的意思,告訴了大家,把神引向了人間,就是人間眾生的災難到了,人間眾生原本屬於自己的生活,將不得不籠罩在神的陰影之下。
他們都去過人間,都知道人間生命的脆弱。
“其實,我也不僅是為了人間眾生,”毗濕努歎了口氣,側頭看了看吉祥天女,才說,“我難道不想去人間?吉祥天女,她更是對人間朝思暮想。可這個頭能看,卻不知道會怎麽收場,這也未必就是眾神之福。”
其他三神想了想,也都明白了毗濕努的苦心:便算人間眾生實力不如,眾神——或說個個神族彼此卻可算旗鼓相當,在神界,眾神沒有爭鬥,是因為沒什麽可爭鬥的,到了人間,有了爭鬥的理由和目的,隻怕,神與神之間,會有沒完沒了的慘烈爭鬥吧。
到時候,沒落了甚至毀滅的,隻怕不僅是人間眾生,還有神本身吧。
辨才天女最後語氣十分沉重地說了一句:“自然造物,本來就有她一定的道理,的確不該隨便破壞她的規則。”
大家都點了點頭,很長時間誰也沒說話。
吉祥天女的秀眉一會兒緊簇著,一會兒略略舒展,還不時咬著唇,她此刻心裏十分矛盾:她是多麽向往人間啊,可是,她又多麽痛恨沒來由的爭鬥。向往人間,隻是為了那裏有感情和變化,卻不是為了那裏的眾生臣服在自己腳下。
唉——
最後,對爭鬥的厭惡還是占了上風,她咬了一下唇,堅決地說:“看起來,咱們也沒辦法阻止他們去人間了,但咱們可以自己不去啊。”
毗濕努看了看她,他知道,以吉祥天女對人間的向往,讓她做出這樣的決斷,是多麽的不容易。但是,他卻有不同想法了。
“不,惟其不能阻止他們,才要去人間。”
“為什麽?”吉祥天女和辨才天女幾乎同時驚訝地問了一句。梵天雖然沒問,表情也十分疑惑。
毗濕努環視了一下那三神,目光最後還是集中在了吉祥天女的眸子裏,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人間萬物、神界萬物都是相聯係的,既然災難開始了,我們不要指望能獨善己身。”
吉祥天女想了一會兒,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不能避免,也不可能獨善己身,倒不如一起去人間,或者可以相機行事。她也看著毗濕努,略略地點了點頭。
“怎麽樣,”毗濕努不顧辨才天女和梵天在場,輕聲地問她,“你願不願意去一趟人間?”
吉祥天女又點了點頭,想了想,補充了一句:“我們一起去,一起回。”
“好!”毗濕努鄭重地答應了一聲,說這話的時候,他恰巧伸出右手,握住了吉祥天女柔軟的小手。
辨才天女看著他們,知道他們已經渾然忘卻了周圍還有其他神的存在,心裏有一種微帶著酸澀的味道起伏不定。
這就是愛情吧,她也去了人間幾遭,何嚐遭遇這樣美好的情感呢?可是,天上人間,真的有人或者神,值得她付出這樣的情感嗎?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吉祥天女和毗濕努,看著他們相對望著的眼睛,看著他們緊緊握著的雙手,看得都有些忘我,看得都忘了這樣盯著看是不禮貌的。
“嗬嗬,同去同去。”梵天卻沒有料到女兒心中那微妙的情愫變化,他朗朗地一笑,說道,“我也好久沒去人間了,想念得很呢,乖女兒,你呢?去看看咱們的老家好不好?”
那都在發呆的三神這才清醒了過來,毗濕努也還罷了,吉祥天女和辨才天女的臉,同時騰地紅了起來。
兩女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低頭的瞬間,吉祥天女奇怪地發現辨才天女同樣窘迫的表情,心中不禁微微有些驚訝。
梵天看辨才天女不回答,還以為她在思考,就又問了一句:“女兒,我問你呢,一起去看看咱們的老家好不好?”
辨才天女這才轉過彎來,原來,梵天剛才就是在問她。她不及多想,趕緊點了點頭。
“那好,”毗濕努看著梵天,點了點頭,心中明白他的想法和自己一樣,“咱們現在就去鏡像吧,估計他們應該已經聚集了不少神了。”
“好!”梵天應了一聲,說,“事不遲疑,現在就去。”
……
鏡像。
天上人間的通道。
密密匝匝地圍滿了神界的神們。
神們的目光,幾乎無一例外地,都望著鏡像,和站在鏡像前的高大男子——宙斯,聽著他用洪亮清晰的話語解釋著什麽。
宙斯終於說完了。
幾位力量最強的神,盤膝坐在第一排。
他們周圍,按著方位,隨著各自的主神,眾神都一起盤膝坐下。
他們幾乎同時最後看了一眼鏡像,閉上了眼睛。
無形的力量緩緩組成。
再過一刻,這道自開天辟地、鴻蒙之初以來,一直分割著兩界的結界,這道天幕,將第一次被開啟。
傳說寫到現在也剛把中卷寫完,下卷還沒開始
不整理了,回頭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