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國的時候:尚未遺忘的印象,不買車票是學經濟的特殊實習 zt
(2009-02-17 23: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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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國的時候:尚未遺忘的印象
2009-02-17 維也納 奧飄
不買車票對我們學經濟的而言就是某種實習,否則就不要學經濟了。
新年伊始, 置換台曆,2009換2008,正想立馬扔掉換下的08年台曆,又依稀覺得和8有什麽緣: 列寧在1918、318慘案、918事件、相約98、08奧運,都是些與某偉人,或至少是和有頭有臉的名字相聯, 跟我肯定扯不上。有了,1988,這一年,我邁出了國門。
20年的時光悄然而逝,今天試圖去捕捉那逝去歲月的星星點點;要說有什麽撕心裂肺,記憶猶新的事情好象不多,要說是渾渾噩噩,木木呐呐地經曆了這20年似也不真。好比看一場電影或聽一場音樂會,整個過程伴隨著情境的變化激動不已,跌宕起伏,飄忽不定。曲終人散的言辭抒發,似乎無不俗套般地落入片片斷斷的印象。
1988年9月末,正值金秋浪季的北京,幾乎天天睛空萬裏,藍天白雲。記得那天一早,晨曦中方顯魚肚白,老伴與我同往北京火車站趕乘國際列車北京莫斯科,送行的親朋好友20有餘。站台上列車邊,話別自然不離祝福祝願之類。列車緩緩驅動的瞬間,話別驟然間變成了淚別。當時的我既激動又有些許茫然,你將被帶到另一個世界,奧地利,維也納,自費留學。
整整5天5夜到達莫斯科,作了一夜停留繼而轉車趕往布達佩斯。對莫市留下難忘印象,宏大,壯觀,莫斯科人彬禮有加; 可惜紅場要比天安門廣場小多了。3年後, 歸國度假途中有幸在莫斯科逗留一周,時值仲夏,漫步阿爾巴特大街(莫市的藝術家街區),暇熙不已。
接下兩日兼程抵達布達佩斯,在布市遊蕩半日,整了一把純正的匈牙利牛肉湯,第一次親曆多瑙河。印象中的布市美而寧靜,隻是那些可愛麵孔,從餐廳到火車站的服務人員,與當時國內相關行業人員很相像。
當日,乘傍晚的列車隻須兩個多小時直達維也納,徐徐進入維也納西客站時已是晚近9點,十月初的維市夜晚已略感寒氣,印象:從行進中的的士內貪婪地向外東張西望,夜幕下的維市於想象中的差距甚大,這就是古典音樂之都,帝國之都維也納嗎?
在維也納的第一年搬過4次家,印象中88 – 89年的冬天異常寒冷,其中的一場大雪似乎自此至今再未經曆。
那時,隻要不是德語專業畢業的自費留學生,都須經過曆時至少一年的德文強化學習(學前班),學生大部來自東歐諸國,少數則由西歐諸國,韓國,日本,中國等。本人對自己的語言能力向來自信,臨離北京時也未曾想習一把德語,且堅定不移地認為:憑在國內學的英文,又是在德語環境中,一年半載習通德文不在話下。結果同班的幾個來自保加利亞的女孩,同樣也是從零開始,她們愣是把聽寫複述練習,活生生地整成聽寫筆錄,換言之,將老師郎讀的內容幾乎一字不差地寫在紙上。相較之下,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十足的低能兒。
至今想起並暗自竊喜的是:一年後,本人居然也摸到一張學前班畢業證,繼而又5年後不無僥幸地混到大學畢業文憑。
在國內大學時我就喜歡校園歌曲,而維也納大學卻是既無校園,也無歌曲。有的是男男女女成群結夥混在一起,抽煙喝酒侃山共赴研討課。女生比男生抽煙的多,酒量還賊大。大學生特別是奧國學生,最關心的是哪有派對 (Party), 尋找各種機會整派對, 略有派對的蛛絲馬跡, 便拉三扯四,啦拉隊似地聞風而至。屆時,在高分貝率音響流行樂迪士可作用下,似乎是,不把嗓子喊啞,不把酒整大,不把筋骨整得精疲力盡,那就是,白來人世走一遭。整個一幅醉生夢死,世紀末般及時行樂的喧囂盛況。
一次,與某奧國同學同乘公交車赴派對,路上聊天時說起是否應該買車票,他說道;不買車票對我們學經濟的而言就是某種實習,否則就不要學經濟了。此番高論使我茅塞頓開,一而是;有遇知音,不謀而合之感。再而是;為蹭車找到了理論根據,爽。至此,一改以往作賊心虛,蹭起車來麵無懼色,心安理得;本想將這一路數貫徹到底,熟料不出幾日便被拿下,乖乖地交了罰金,從此不敢造次 。
維大的日子曇花一現,真正用功讀書的時間不多,黑天白日一夥人廝混,一派傻吃傻喝, 熱熱鬧鬧,歡歡樂樂的景像,當然更多的是窮歡樂。學習也是三心二意,關心更多的恐怕是怎麽給自己找個飯碗。 離開學校的心情可謂急不可耐,求職,求職,焦慮,焦慮,類似熱鍋上的螞蟻.....
回首出國的20年,感覺其中許多事情的印象都變得模糊了,猜想部份是自然遺忘,部份是由於事情當時發生的情鏡,引發出當時或後來的不快,進而導致心理抗拒而有意遺忘。那麽,講出來的抑或是記錄下來的印象就一定靠譜嗎?
什麽是印象?對事情發生當時的印象?對同一事情發生現在的印象?對同一事情發生當時印象的印象? 還有;對發生的事情描述了嗎?如何描述的?現在描述的還是當時描述的?現在描述的還是當時的事情嗎?..... 打住!咋一不小心往形而上學那路子上整耶,忒不著調了。整點咱能明白的吧,姑且這樣來約定;印象是對經曆的描述,描述本身指向某一看法,至於什麽樣的印象及看法,實乃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再有;不做記錄的描述,大多會被遺忘。
東北老鄉有個俗話叫“趕趟”,意思是說,在規定的時間內,或不遲於某時間點,完成某事或實現某目標。中國的古訓曰: 30而立,40不惑,50知天命。這些無非是警世人們,對應著人生的不同階段,人們的心智應達到的所思,所作,所為。反觀自身: 30不立,40彷徨,50茫然,追著趕著的橫豎就是沒“趕趟”,真是大逆不道也。
20年前,近而立之年的我,卻又重複做了一把學生,裝孫子不敢說,裝嫩定是逃不了幹係的。而今,站在知天命之年的門前,念著功成名就,通曉事理,就象是照本宣科,說的肯定不是自己的事。心想知天命倒也罷,大不了洗洗睡了。
去年在北京,一哥們問起,是否後悔當年選擇出國,我不置可否。
事實上,就此我也曾寇心自問。當年出國與其說是選擇,不如說是隨出國潮而逐流,當然也是心甘情願,哭著喊著而入流的。那時,好像就習慣了這樣的文化:凡事一窩風,爭先恐後一窩而上。出國潮亦是如此,有條件的不用說了,沒條件的創造條件,也要象趕末班車似地追潮衝出國門。出國潮催化出了許多神話並使人真的以為: 生活在西方自由民主社會,能使人混跡的更人模狗樣些。
今天,評價當年出國事否明智已毫無意義。有失有得,青春無悔。然而,我還是跟國內的哥們大言不慚了一把∶再10年,孩子生活自立了,老伴和我都回來。
1988,2008,20?? 北京,維也納,北京... ... 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