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看見中文媒體上置頂的新聞之一是一德國“漢學家”說中國現代文學全是垃圾。這話讓一外國人說是令人不快的。如果不考慮說話人的身份,仔細想起來,這個結論於事實相差是大還是小?用什麽樣的標準來評價?中國現代文學史上有幾個你喜歡的作者?對我來說隻有一個
- 蕭紅。網上可以找到呼蘭河傳全本。死去多年的作者,不會來收版稅了。她生在哈爾濱醫院,立即送給別人的私生子,過了怎樣的一生呢?1965年因為香港要把淺水灣開發為旅遊場所,蕭紅的衣冠塚被遷到廣州。她是日軍攻入香港的那天晚上,死在醫院的。骨灰被當時的一三流男性寫作人取走,不知去向(據蕭軍說)。1984年我在動物園對過的西直門書店買的那一本呼蘭河傳是醬紫色封皮。(店鋪名稱記不準確了,也許是叫西苑商場,狹小的通道兩邊擠著幾家商店。布局在九十年代還沒有變化。)上麵的圖案不記得了。扉頁之後是茅盾(還是矛盾?)撰寫的序言。遷墓的事情,就是從那裏得知的。後來又通過“新文學史料”,把她一生的境遇基本上拚湊全了。似乎在她爺爺死後,她的生命中與人親近的一麵就結束了。那以後所有她接近過的人,給予她的都是侵犯和傷害。這是命運為很多人安排的生存方式,非人力和願望能改變。每個人在少年時代無法逃避文學的影響。也許這個原則僅僅適用與中國,那個具體時代的中國。能記住的作品有島崎藤存的“家”,翻譯者名字叫“枕流”,竟不知何許人也。翻譯質量無可挑剔。四年前在紐約大學圖書館林立的書架裏,抽出淺黃色封皮的“藤村全集第四卷
- 家”,硬板的封皮內,古老變色的黑白照片上,穿和服的藤存站在自宅門前,手指好象挾著卷煙。葉魏渠翻譯的川端康成的“雪國”,在當時我隻能淺嚐輒止,因為故事線索難易跟隨。去年美紀子送給我一本pocket-size. 山口百惠和三浦友和主演的電影是根據“雪國”改編的嗎?不,是“伊豆舞女”。中文版雪國正文前麵附著川端在諾貝爾獎頒獎典禮上的演講“我和美麗的日本”,裏麵禪僧道遠的詞,已經記不住了。還記得太宰治的“斜陽”。三十幾歲時在東京警察局自殺的作家。藤存和太宰的作品,可以從網上下載,因為版權已經過期。那個時代地點和文化中的人,體味世界和生命的方法,留在我的神經係統,無法變成我的精神活動的一部分。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