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路上的孩子

哀悼日為汶川大地震中死難的孩子而作

     王力軍

 

天堂的路

原本很寬

近來

卻變得十分擁擠

擁擠的令人窒息

天堂的門

永遠的洞開著

裏邊的人很多

但他們不快樂

 

這天

一陣轟鳴

一片黑暗

陡然間

尋不到了

一絲的光線

 

爸--

我回來了

天堂的路上

不光擁擠

還太冷

冷的我

渾身戰栗

我，我還想

媽媽和你

想起你們

我會不時的哭泣

 

孩子

莫回來

這裏已經

沒有了你的位置

沒了板凳

沒了教室

更沒了

你剩下的

那半截鉛筆

 

孩子

莫回來

昨天

我曾經告訴過你

天堂的路上

切莫停留

也莫回頭

你怎麽

又沒聽話

讓媽心裏難受

 

既然走了

就莫再停留

在天堂

能忘卻人間

不盡的哀愁

 

對不起

媽

我不想走

我擔心

擔心你和爸爸

為我悲憂

在路上

我回了頭

因為

我看見你

還有爸爸

向空中

伸出了掙紮的手

 

我看見

路還在扭曲

地還在顫抖

斷牆和瓦礫間

還有很多人

在無奈中

在黑暗和恐懼中

一起相守

 

我看見

許多戎兵

在廢墟間奔走  

從死亡的邊緣

拯救出瀕失的生命

我看見

呼嘯的車輛

鳴閃的警燈

還有

勇士們

舍生忘死的身影

 

慘烈啊

大震中的生靈

悲壯啊

抗災中的英雄

 

我不想走

不想走

我要找回

用過的那隻

半截鉛筆

我要尋回

沒用完的那本

殘破的日記

我要把

這一幕幕的鏡頭

記在紙上

刻在心底

 

我喊不出聲

我呼不出口

欲哭無淚

哽咽難收

我隻聽見空中

有隆隆的聲響

我隻望見

遠方

濃霧緊鎖

亂雲蔽空

身旁

喇叭聲碎

呼喊聲咽

我還看到

殘涼的帳篷

淒慘的燭燈

 

風蕭蕭兮

易水寒

魂魄一去兮

不複返

 

沉痛間

我禁不住

回目遠望 

我仿佛又看到了

教室中殘破的桌椅

傾斜斑駁的圍牆

我恍惚又聽到了

老校工敲起的鍾響

空曠的山坡上

還留有

讓世界充滿愛的哼唱

我似乎在沉浸

沉浸在家園中

那段難忘的時光--

 

淚水在滴落

更顯得

眼前迷蒙蒼茫

我又一次聆聽見

汶川河的哀鳴

訴說著它無奈的倒流

蒼然間

我聽見了

天堂器樂的鳴奏

更清晰的聽到

坍塌的樓板下

爸媽的虛弱聲喉：

 

孩子

莫停留

莫停留

你好好的往天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