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白征帆

攬盡天下華章,揮卻世間蒼涼,往事化為字符,追憶不再迷茫!
正文

在狼愛上羊以後的日子裏

(2007-03-07 01:55:15) 下一個
                                                         一


羊救了狼以後,他們緣定了三生,決定為愛去瘋狂,為愛去流浪——
他們在一起的日子是快樂的。
最先聽到這個消息的羊群,是從透過牧羊人的帳篷裏傳出來的歌聲:“狼愛上羊”。其它部落的消息則是從不同渠道傳出來的,而且大都是從人們的哼唱或者CD中領略到的。老頭羊十二萬分的感慨;唉!世道不同了,早先連個家族的聯姻都是由主人做主的,現在倒好,他們不光衝破了主人的視線,連世俗的城牆都衝破了!這還了得?正在練習防範狼群陣法的羊們聽到了這個消息,都發懵了;怎麽?不用練了?和狼成親家了?
羊群中議論紛紛:太悲壯了,比戲劇裏唱的《天仙配》和《梁山伯與祝英台》還要感人哩!那些故事哪兒有什麽離奇危險或英勇壯舉?七仙女隻不過是思凡心切而來到人間,上界派天兵捉拿她回去也不會把她怎麽著,她還是做仙女,每年還有個鵲橋會能見一見夫婿兒郎呢,至於梁祝就更不值得一提了,他們竟然選擇了死,死還不容易?倒落了個千古美名。可狼愛上了羊,是千古絕唱,萬古流芳的傳奇啊。狼愛上羊不希奇,大凡是狼都愛羊!可這次他並不是愛羊的肉啊,是要和羊在一起生活呀!羊們還有感慨有牢騷的談論著羊是怎麽愛上狼的;“是我們太閉塞了,我們隻是長年累月的重複著相同的生活模式,還遭受著主人和羊倌的雙重訓斥和折磨,尤其是老羊倌,老土,又沒有文化,唉,我們算倒了八輩子黴了!”
“對,我們不喜歡老羊倌!是他導致著我們成了井底之蛙,見不到大世麵。”
“老羊倌不學習,文化底子薄,老是哼唱一些過了時的下流小調,那裏比的上鄰家的那些個小青年啊,唱的都是流行歌曲,還經常背誦詩詞什麽的,李清照啊,海涅啊,普希金什麽的都會。”羊們好像突然找到了牢騷的共同點:“是啊,青年人多好,他們經常的換來換去的 ,雖然特不安分,但他們都各有特點,各有自己的抱負和理想,也能給我們帶來新思想,在這裏過上一陣子他們就到城裏打工或者上大學 ,但是卻把他們的新見解新思潮傳播給了我們。而老羊倌卻一年到頭的都是一個守舊的熊樣,他經常的折磨我們,有時候還對母羊進行性騷擾,太不地道!”
羊們義憤填膺,感慨萬千地說。對,這種現象再也不能繼續下去了 !母羊們也群情激昂,似乎都想學自己的同伴,去尋找或體味一次愛上狼的感覺。 
                                                                                           
                                                       二

狼和羊相互攙扶著去遠方流浪——羊經常被狼那種威武的氣勢和仰天長嘯的雄姿所吸引著,而且會時時的激發出澎湃的衝動和情感。然而狼卻越來越憔悴和消瘦了。畢竟,狼是要吃肉的。
羊看到狼饑餓的樣子,很是辛酸,羊說;“都是我連累的你吃不到肉類也捕不到獵物-----”狼說;“親愛的,既然我們相愛了,就應該同甘共苦,相處的時間久了,生活就會習慣的!”羊說;“我擔心相處的時間久了,我們的愛情就會越來越枯燥,激情和習慣有時候會出現成反比的現象。”狼怔了一下,默默地把頭揚起看著遠方:“但有時候,恩愛和情感會呈正比的!”有幾次,羊半夜裏曾經偷偷的爬起來 ,想到附近的民居去找點肉類給狼吃,但一動彈就被身邊的狼機敏的發現了,狼說親愛的,別為我去冒風險,我會慢慢的習慣這種生活方式的,再說了,誰讓我愛上了你呢 ! 愛是由條件和環境所左右的,我們的愛能有多久?羊說。我並不擔心我們的愛情能否久遠,其實我更擔心的是人類!狼說。人類?我們不是遠離人類了嗎?我們生活的不是很自由自在的麽?羊說。“你真天真!“狼說。人類都能登上珠穆朗瑪峰和南北極,甚至都上了月球,還能有什麽事情做不到的呢 ?既然人類都這麽緊張和忙碌,有那麽多的大事情需要他們集中精力去做,去完成,哪裏還能有時間和閑心來騷擾我們?羊仍在很天真地說。你沒有聽說在可可西裏,你們的同類藏羚羊被人類殘忍捕殺的事實嗎?是,是的,可聽說現在人類正采取相應的措施積極的保護他們,而且都已經被寫進了律法呀。它們是國家級的保護動物哩。“哈哈!是啊,是啊。那些在邊遠地區的羊們是國家級的保護動物,可你我不是!羊和狼都沉默了!須臾,狼又說;在生活中我和你卻恰好相反;我在越邊緣的地區越是安全,你則不同,你離開了人類就增大了危險,我時刻在防範著人類,你卻在等待著人類的施舍,也避免不了人類對你們的任意宰殺!而人類和我們在生活中不同的是;前者希望世界紛繁動蕩,後者則需要平安寧靜,希望紛繁動蕩是因為人類有著出風頭或脫穎而出的期盼,英雄和梟雄都是出自動蕩紛繁的年代,那些整日為各類事情忙的不得閑暇的人顧不上我們,而正是那些平庸和等閑之人才是真正毀滅我們的人! 不管你是被保護動物也好,被列入家畜的範疇也好,都是人類隨時取舍的對象,我在任何環境下都會本能的掙紮,你連掙紮的權利都沒有,因此我必須要時刻的守護著你,守護著我曾經的承諾,那就是;“不管未來有多少的風雨,我都為你去扛! ”
羊十分感動;“誰讓我愛上了你啊”。
在流浪的途中,他們盡量躲避著陌生的狼群和羊群,更遠離著人群。但他們卻時常的談論著“昨天今天和明天”。
羊還經常地談起小時候羊媽媽講的大灰狼裝外婆的故事。狼不屑一顧的說:“那都是扯淡,這些都是弱者自己編撰的故事來哄騙孩子的,你想想啊,憑著我們的強健體魄和膽量,你們的宿舍還用得著裝扮成外婆去騙你開門?羊還講起了姐姐曾經說過的:與狼共舞或與狼共枕都是最危險的。更說起羊是最值得人們去同情的群體。“那也是不攻自破”狼說。“大凡能和狼共枕共舞的在一起,就不知道什麽叫危險了,當知道是危險的時候,那就什麽都晚了,這些閑言碎語也就不會從已經作為食物進入狼腹者的口中傳到世界上去。羊確實是值得同情的群體,和狼比起來當然也應該說是弱者。其實人們都說同情弱者,倒不如說是可憐弱者,同情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情緒,當產生了這種情緒的時候,對弱者來說就什麽也無濟於事了,因為弱者往往都在這種情緒下坐以待斃的。同情需要有交流和表達,大都用語言來流露同情的成分,而可憐則需要有一定的施舍行為才能夠表達的完全或徹底。羊是人類認同的柔弱動物,羊在被宰割時候的掙紮和反抗的徒勞,致使誰也不會相信羊還會咬人。就像人,一旦犯過錯誤,又有誰能相信他能變好?這個世俗觀念是誰也改變不了的,狼如是,羊如是,人也是如此。"
                                                                              
                                                                     三

狼和羊為愛而歌唱,也為愛而瘋狂著。
狼說;你曾經說無論在我的身邊有多麽的危險,你都會陪伴著我,你難道就不害怕其他的厄運和恐懼麽?
羊說,是愛情的力量戰勝了恐懼,先到的浪漫和快樂遮掩了悄然而致的厄運。對了,你沒有聽說過《聊齋》的故事嗎?哪裏麵的鬼怪不比你們狼還要厲害和凶狠麽,但還是有人去冒險,有人去愛呀!
我們隻是為愛穿破了一道世俗的城牆而已,但絕突不破走不出世俗的圍城。偉大的愛情什麽都不怕,就是怕世俗!狼說。
習慣和習俗不同,習慣可以有人去支配,可以去更改,而習俗就不是個簡單的問題了,它有時候是不得不為之的,而且違俗確是人們不能容忍或接受的。習慣大都是更改個人的思考方式和行為,而習俗卻是群體約定的意念和民風,也就是人們常說的世俗,要更改這種世俗的話談何容易!我們不希望更改它,但我們現在卻是走了一條挑戰世俗的路。我們雖然博得了人們若幹的理解和同情,但理解和同情我們的隻是人們在平淡生活中意識上一時的認同,也可以說是人們走進了一種隨波逐流的誤區,一旦當他們清醒過來,才明白現實和舊俗,低庸和高尚,感念和意識是多麽的不協調,就像有的人並不認同所唱的歌詞內容,但卻總要隨著去唱一樣!現實中的誤區就像一枚潛伏在那兒等待人們走近的炸彈,待人們越聚越多的時候,它就會自動引爆,將人們轟然驚醒,等人們走散後,它還會再次等待著下一撥人群的聚集。而今我們的行為,就正好處於引爆前的間隙。我們------狼愛上羊,本身就是凶狠和善良的結合體。狼的凶狠和奸詐隻是聽說,親眼目睹者並不多,但羊的溫良謙讓的本性是有目共睹的 。羊說,我們是忠良和溫善的代表,也是被人類馴化動物的先驅,早在多年以前就有“羔羊跪乳”之說,也是對母親的尊重和禮拜,羊看到狼有點兒茫然的樣子,就解釋說;我們的乳羊在下生後,每逢到他們吃奶的時候,都是跪在地上吸吮母親奶汁的,因為我們知道,以後想報答母親的機會太少了,我們隻能用這種方式先行報答對母親的熱愛和尊敬。
狼說,人們都說狼是凶殘的動物,但狼的忠勇和聰慧卻鮮為人知。比如;
忠勇團結;團隊精神至上,不會有哪隻狼在同伴受傷時獨自逃生。
鍾情專一;一旦有了伴侶就忠貞不渝,決不移情別戀。
侍妻哺仔;保護母狼,嚴教幼狼。  
表裏如一:我行我素不當偽君子。
教子有方;教誨幼狼盡早獨立。
高傲不媚;決不委曲求全,阿諛奉承------所有這一切,為什麽總不被人去謳歌去讚揚呢。沉默,狼和羊都在沉默!沉默在他們自由的流浪中逐漸的成為了生活的一部分。 

                                                          四

"是人類的槍聲把我們撮合在了一起,將來也是人類的唇舌和貪婪毀滅我們;比狼還要狠毒的是人!——都說披著羊皮的狼,可人們不也是披著羊皮麽?說披著羊皮的狼是偽裝成善良的羊侍機做壞事,可人們何嚐不是整日的披著羊皮幹盡喪天良的壞事 ?"狼每當從靠近人群的地方回來後總是感慨地說。
這天夜裏,狼回來後沒有見到羊。狼猛然的預感到;羊一定偷偷的去找尋肉食了。狼朝著遠處的燈光奔去。不出狼的所料,羊真地在那兒,隻是羊已經被關在了籠子裏。狼撲上前去,低沉而又痛苦的咆哮著。隔著樊籠,羊哭著對狼說:我本來想為你找尋點吃的食物,沒想到被他們關起來了,你,你還是趕緊走吧!記得別和人類為敵!
不,我絕不舍棄你,這是我的本性啊,誰讓我們真愛了一場呢!
羊說;抓我的是個很凶惡的男人,我看這次是凶多吉少。你,你還是走吧。要不,我們一個都活不成!狼堅定地搖了搖頭。我這條命是你給的,要死就死在一起,也不枉我們瘋狂的愛了一場!
要不,要不你把我吃了吧,總比被他們宰殺了強啊!說完,羊費力的把頭從籠子的隔斷空隙中探了出來,狼悲愴的吻著羊說;你忘了我說過的話了?我絕不會丟下伴侶獨自逃生的-------羊淚流滿麵地抬起頭來,剛要說話,突然怔呆了——
狼馬上意識到了,是哪個凶惡的男人!
狼緩慢的回過頭去,沒有一絲驚恐。
男人微微顫抖的雙手平端著的槍已經對準了狼,畢竟狼在人們的心目中是險惡凶狠的,狼也看到了男人的手在微微顫抖,它輕輕的回了回頭,男人的視線也跟著漂移了一下,狼不失時機地撲上前去,把男人手中的槍撕咬在地上,然後又迅猛的把前抓搭在了男人的胸前,當狼呲咧著尖利的牙齒咬向男人的咽喉時,羊大喊道;不要啊!
狼聞聲一怔,男人毫不猶豫的翻身拾起了地上的獵槍——這次和上次的槍聲完全不同,上次的槍聲是那麽的突然和遙遠,這次卻是那麽得令人震顫和驚悸,羊隻是看到狼的身體抖了一下就摔翻在了地上——羊在模糊的視線中聽到了男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卻怎麽也動彈不得。
羊隻是聽見從自己的喉嚨裏發出來一聲不大的哭喊:“是我害了狼啊!”
在羊看到男人手中的利刃閃著寒光在眼前晃動的時候,才又記起了狼曾經說過的話 ;狼是不能善良的,善良的狼會招致斃命!何況又有誰能夠相信狼會善良呢。男人成了英雄!是他獨身射殺了一隻雄健的狼。當男人吹著口哨宰剝羊皮的時候,他並不知道是羊救了他一命,而他卻正在宰殺著自己的恩人。羊救了狼,也救了人,但他卻始終沒有救得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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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司晨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流雲朵朵的評論:
眨眼就是兩年過去了,隻因經常回國,忽略了這片曾經喜愛過的小天地,更延誤了給你及時的回複,見諒!我的QQ;15512282
流雲朵朵 回複 悄悄話 寫過一篇類似的文“天鵝之死”,不過,沒有你的文筆好,看了你的文字,很有啟發,人類哪有閑著的時候,哪有想不出來的歪招?
所以,狼死也一種必然。

這次和上次的槍聲完全不同,上次的槍聲是那麽的突然和遙遠,這次卻是那麽得令人震顫和驚悸,羊隻是看到狼的身體抖了一下就摔翻在了地上——羊在模糊的視線中聽到了男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卻怎麽也動彈不得。

這段描述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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