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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了牽牛的未完成的小說《芳姑》,我的腦海裏出現我印象中的一個芳姑,她是我外祖母村子裏的。
我跟那個芳姑沒有任何接觸,隻是偶爾去外祖母家裏住的時候,隨著一群小朋友們遠遠的好奇地跟在她身後。我不知道她家住在哪裏,不知道她跟誰住在一起,不知道她依靠什麽生活,她在我的童年記憶裏就是一個未解的略帶恐懼的謎語。
印象裏她無論春夏秋冬都穿著一件髒兮兮花棉襖,臉也髒兮兮的,頭發總是亂糟糟的,打結在一起,時不時的會在她的亂糟糟的發間看到一些碎麥秸,不知道是自己不小心弄上去的,還是像牽牛寫的那樣,被各式各樣的鬼影子弄上去的。
現在回想她的模樣確實一點都不難看,估計把臉洗幹淨,頭發梳理整齊,會是個很清秀端莊的女人。
那時候她的年紀應當在三十幾歲,瘋一點也沒有摧殘她的相貌,相反她總是笑眯眯的樣子,神情甚至有幾分和藹,所以小朋友都不怕她,隻要她出現在大街上,小朋友們就會成群結隊地跟在她身後走。
有一段時間她出門總是雙手背在身後,身後是一根橫著的木棍,有一米多長,橫起來沒有人能夠靠近她。我那時候小,想不通她為什麽要橫根棍子在身後,比我大一點的表哥解釋說這根棍子可以打狗。不過我從來也沒見過有狗對著她吠叫。現在想,那根棍子多半是用來打那些非人的人影子。
後來,聽說她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女兒,也不知道是誰的,也不知道誰幫她養。不過她依舊穿著那身髒兮兮的花棉襖在大街上走,有時候棉襖敞開到胸口,露出白花花的半個胸脯,頭發依舊亂糟糟焦糊在一起,依舊會粘著樹葉或者麥秸,依舊會有時候橫著一根木棍在身後走路,卻不再那麽笑眯眯了,也許隻是我的感受,我甚至有時候覺得她嘴裏嘟嘟囔囔地是在罵人。不過小孩子們還是不怕她,還是成群結隊遠遠地跟在她身後,這是另一撥小朋友了,我們已經長大了。
再後來就沒有機會見過她了,不知道她是不是死了,也不知道她的女兒有沒有好好長大,有沒有過上正常的生活。
讀到牽牛的芳姑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她,起初我恍惚以為牽牛寫的是我認識的那個瘋了的女人,再想一想,這樣瘋了的女人有太多了,她們都過著怎樣的一生呢,她們都是怎麽瘋的,又是怎麽變得更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