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安號貨輪難民日記 (6)

東安號貨輪難民日記

（連載6）抵達西馬來西亞，沙澇越Sarawak，古晉市原始森林。

1978-12-19

今天是星期二。我們離開越南已有九天了。仍然沒有一個可以上岸的目的地。聽到有經驗的人説，我們越來越近岸了。因為已見到幾隻海鳥，亦見到海上有浮木出現。那時正近黃昏，一會兒模糊地見到陸地漸漸出現。

船機停了，跟著放下錨。船上播音要召集全部組長到船長室開會。船長説全體難民要在此上岸，因為這是一個最佳的地方。

有一個姓潘的，聽到船上的人説他是組織人之一，權力好像還在船長之上。他指著地圖說這片陸地是馬來西亞的一個島嶼。不遠處就有一個叫做‘’古晉‘’的大城市。如果我們全體在沙灘登陸後，穿過一片森林就會見到公路通到這個城市…

這幾天來我們已被船上擠迫、飢渴和風浪等等…折磨得都昏頭昏腦。隻好任由船長們擺佈。無人敢說一個不字。

船長還答應如果我們全部都登陸了，他會載上岸數十包綠豆和白米讓我們可以充飢。船上也會立刻發出電報給聯合國難民高委來救援我們等等…

為了準備給我們有氣力登陸。那天特別發即食麵給我們。我們一家五口分到三包。等了個把鐘頭才到我們組去取開水，分到時已變成暖水，但我們????吃得津津有味，比較那淡而無味的粥水好味得多！

船員們立刻把船上唯一的機動救生艇放海。有一班「誌梅」船工作組15個年輕人，在黃昏暗淡的光線下，由一個花名叫「李小龍」的船員帶領著，乘坐小艇直向海岸開去。艇上帶有對講機和大船聯絡。

整個晚上不見機動艇回來。我們在船上見到有探照燈射過來。顕然有一個燈塔在附近。據船員說，是在古晉城市海外的燈塔。

有部份難民堅決不肯上這個荒島，他們説一定要跟船到香港。又説他們付多船費是因為這船是開往香港的…

船長整夜和機艇連絡。壞消息????傳來了：探路先鋒隊上了岸，泊在海灘邊的機艇????被一個大浪打翻了，損毀嚴重。他們十幾個人不可能回到貨輪了。

等到天亮，船長要放下一艘手劃的救生小艇，選貨船上十幾個年輕力壯的工作組劃過去把那些人接回來。

肉眼看到對岸好像很近似的，但來回用人力劃的小艇一共用了七個小時。當小艇快接近大船時，一個船員背著一條繩索遊去小艇，大船上幾個人用力拖，那小艇才能很快地回到貨輪。

貨輪上的起重機壞了，不能把小艇拉上去，最後要把它弄沈。

聽到回來的人說，好在上天有眼，把那機艇打沈了。否則我們被迫上這個荒島?，好多人都會丟了生命的，因為荒島後麵是一個大原始森林。他們見到好多毒蛇野獸和一些不知名的昆蟲等等…完全不見有人類的蹤跡。

如果二千多難民上了這個島嶼，還要徙步穿越這個原始森林才可以見到通往古晉的公路，很可能有一半以上的人會被這些有毒的蛇蟲鼠蟻或其他野獸整死的。

上天有好生之德，冥冥中註定一個大浪把那機艇打沈，亦可能救了許多個生命！

貨輪已沒有載人登陸的工具，隻好繼續漫無目的地航行。開行前船長再次召集全部組長開會。對我們說如今難民們「暗渡」上岸已經沒有希望了。現在隻有到一個有港口的地方，來一個「明登」上岸。他好像很民主地徵求大家的意見。照他的意思最好一直開往香港，但航程最少要超過十天，而且燃料亦不足夠。聽到還有十天的航程，大家都極力反對。

船長指著地圖說，那麼最接近這裏的大城市就是‘’文萊Brunei”了。他並説文萊是一個富裕的石油國家，也是一個大城市一定會對你們難民很好的。大家都拍手贊成！

船又再次啓行了，離開「古晉，沙澇越」這個原始森林。

船行駛約兩天。船上的困境越來越難抵受，但大家都寄望能在文萊上岸，加上海上氣候好轉，都放鬆心情，去欣賞海上風景。我們不時見到有海上鑽油井，知道就快接近目的地了。

網路圖片：1/ 東安貨輪上的難民。 2/ 西馬來西亞沙澇越古晉地圖。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