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複仇，可以不動聲色

          
                  （圖片來自網絡）


有一種複仇，可以不動聲色
              ---看歐洲電影《一個陰鬱的星期天》

前些日子，某知名製片人造訪寒舍小住數日。帶著名人到處走走之餘，我們談了很多話題，其中談得比較多的是中國的電影。

該名人說當前中國電影對文革的題材還是非常忌諱的，你父親的故事好是好，夠荒誕，很黑色幽默，但碰不得，文革題材目前誰也不敢碰。如果你能把現在越來越普遍的中外通婚生活好好寫一寫，寫那種深層次的，不是簡單的＂嫁好＂＂嫁壞＂的故事，我倒是有興趣拍。

和一好友談起此事，她說這個題材不新也不老，就看你故事從何處切入，角度如何取向及電影怎麽拍的問題。就像愛情永遠是文學創作的好題材一樣，外嫁也是在那範疇裏比較別致的一類，就看這道菜怎麽做了。做得好，就是一道佳肴，否則，便是大排檔的食物了。

她建議我多看看歐洲的影片，說歐洲影片的製作雖然沒有好萊塢那麽大製作，但大多都非常精良。她推薦我看的第一部老電影是德國的影片《A Gloomy Sunday》（一個陰鬱的星期天）

歐洲的電影，我看得比較多的是法國片，法國片子善於挖掘人性，觸角遍及人內心的每個角落，看完會叫人回味，深思。這部德國拍的《一個陰鬱的星期天》，有著和法國片類似的講人性的東西，但故事稍豐滿些，畫麵和音樂都非常美，女主角更是美得叫人心疼。

整個劇情其實非常簡單：一個美麗女人和3個男人之間的情愛和複仇的故事，背景是在二戰時期的歐洲，場景大多在一個餐館裏。

三個男人：

第 一個男人是某精致餐館的中年猶太人老板，是美麗女人的老板及情人， 後來，美麗女人為了救他，忍辱獻身給那位一直惦記著她美色的納粹軍官，軍官帶著猥瑣的滿足感離去後，去救的不是他答應美麗女人的餐館老板，而是一個其家人 已付錢給他，戰後又能證明他其實是一個暗中＂幫助猶太人＂的好納粹的著名科學家。

當餐館老板從一開始以為德國軍官朋友是特地來營救自己的喜悅中明白過來對方根本不是為自己而來時，他盯著昔日好友那不可一世的臉，慢慢登上開往集中營的列車，嘴角掛著一絲冷冷的微笑，眼裏是看穿一個齷齪靈魂的鄙視和視死如歸的坦然。。。

第二個男人是憂鬱的年輕音樂家，是美麗女人的soulmate與愛人；這個藝術家雖然隻是一個被餐館雇來彈琴給客人聽的窮藝人，但他那英俊的外表，天賦的音樂才能，及不亢不卑的男子漢氣質深深地吸引著美麗女人，他們不由自主地墜入愛河。。。

最後不願做亡國奴的他在心愛的美麗女人的伴唱下，深情地彈完自己創作的那首著名的《一個陰鬱的星期天》鋼琴曲後，抽出德國＂朋友＂的槍果敢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第三個男人是初始愛慕美麗女人，天天到餐館去吃飯，立誌將來要做大商人賺大錢的德國人。 可惜美麗女人對他沒感覺，隻視之為友。

德國人傷心地和餐館老板一起目睹心愛的女人奔向藝術家的懷抱時，他絕望至極，跳河自盡，被餐館老板救起，倆人從此變成好朋友。德國人在離去前，請求用自己手中的相機給心中的女神照張像。

二戰開始，德國人以納粹高級軍官的身份重返餐館，他雖然仍和大家以老友相待，內心實則已不再良善，最後竟以欺騙的手段玷汙占有了美麗女人。。。

二戰結束半個多世紀後，他帶著從未來過這裏的妻子再次來到餐館慶祝自己80歲生日。。。他看到那張他當年照的美麗女人的相片，無比心驚，隨之倒地死在餐館裏。。。

美麗女人：

一個率真美麗的女孩。她的美和善讓餐館老板對她無限寵愛，甚至可以和別人分享她的情愛，隻要能不失去她；她的美和真讓音樂家對她癡迷入骨，她使得他的音樂充滿著無法描述的直通人心靈的神秘之美；她的美和雅叫躊躇滿誌的德國人在她麵前倍感卑猥。。。

她是一個敢愛敢恨的人，愛了便愛了，不需要理由，也無視世俗；恨了就真恨著，用50年的時間！

她可以用50年的時間，耐心地等待，周密地策劃，優雅地報仇。。。

然後，她輕輕地用水衝了衝仇人未吃完的餐盤子和那塊＂80歲生日快樂＂的插牌。。。我們看不到美麗女人的臉，鏡頭拉近的隻是一個很優雅地簪著頭發的後腦勺，那發絲全是白的。。。

最後這個一閃而過的細節，讓人心酸和心顫：

一晃半個世紀過去，當年那麽美麗的女孩也已暮年，她是如何帶著那樣的愛情熬過那大半輩子？這叫人看著就心酸；

她可以靜靜地活著，靜靜地等待，靜靜地殺了仇人，然後靜靜地洗他的盤子。。。這讓人想著便心顫！

在某些特定的環境和時候，女人的耐性和智性，會遠遠超過那些自以為強大，自以為是的男人。

因為，女人可以似水般溫柔和恬靜；也可以如水般堅定和執著，甚至洶湧澎湃，不可阻擋。。。不管愛或恨，這二種稟性是共存的。

說女人善變應該是指短期的心緒變化，其實， 女人的心不管中間有多少的情緒波動或善變，它一直是朝著一個方向的。尤其是當這顆心決定要做一件事的時候，它可以用一生的時間靜靜地，慢慢地做。。。

還有一個給我印象深刻的是：當德國人突然呼吸困難，扯斷太太脖子上那串名貴的珍珠項鏈，倒地痛苦地抽搐時，他那非常貴氣的太太撲向地麵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扶自己的丈夫，而是急急地去撿撒落在丈夫身邊的珍珠。。。

女人的＂一個方向＂在這裏又得到了一個例證。外表看上去再光鮮，再恩愛的夫妻，到關鍵時刻，女人心裏的那個＂方向＂便會自然地＂導＂著她的行為，比如，這個剛剛還在秀恩愛的妻子，下意識裏第一關心的還是她的物（財），而不是地上的人（愛）。

而美麗女人喜歡老板，愛藝術家，關鍵時刻大膽唱歌護人，獻身救人，靜靜報仇。。。也都是基於那＂一個方向＂，對美麗女人來講，她的這個方向就是＂愛恨情仇＂，是貫徹她一生的＂方向＂。。。

這樣的女人，可以負重，但絕對不能忍辱！

這部影片，雖然講的是戰爭年代的故事，3個男人也各死於自殺，被殺和暗殺，但它沒有給人陰森感。這樣的故事情節，本應該象影片的名字《一個陰鬱的星期天》那樣給人一種陰鬱的視覺與感覺的，可奇怪的是，它給人的視覺與感覺大多時候卻是美和優雅。。。

複仇還可以複得那麽優雅，不動聲色。。。

也許這就是好友說的歐洲影片的好看之處及精良之一吧？那是因為他們不故弄玄虛，把細節拍得很自然很到位，把劇情處理得很合理很優化？他們拍悲劇片時，不會非要拍得很暗很黑很慘，拍意有所指的細節時，沒有那種生怕觀眾看不出來，不斷特寫，不停重複，＂為了什麽而什麽＂的刻意心理？

我想，我要不要也寫一個類似於《外嫁女複仇記》的故事來試試？：））


文：版權土筍凍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