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子宋司令 （13）

穿著一年四季永遠是母親親手縫製的二套換洗衣服和一雙不掉底就不換的布鞋，背著破舊，但縫補洗刷得非常幹淨的書包，放學的宋維聰，總愛捧著一本課外書，沿著街邊慢慢地邊走邊看。 

L城街道二旁大都是串門板的店麵，店麵和大道之間，有一條稍比街道高的小石路貼著店麵蜿蜒伸展，維正走在小石路上，夕陽拖在梧桐樹稍，青石板路麵散發出一陣陣太陽的餘溫，遠遠傳來誰家在街邊鋤鏟鍋灰，那一鋤一鋤，前後扒刮，很有節奏的刺聲，刺得維正的肚子無端地饑餓起來；三三倆倆的阿婆阿姨，在自家門口的下水道旁衝刷著在公廁倒空後的馬桶，那此起彼落的涮涮聲，讓維正感覺家就在眼前的親切。 

下周就放寒假了。放了寒假，接著就是春節了，春節是維正一年中最盼望的日子。這個日子，母親不僅會給自己縫製一套新衣服一雙新鞋子，而且還允許維正和大伯家的維雄，維廉，維源，維明四個堂兄弟，三叔家的維進，維國二個堂弟一起步行去含江二姑家遊春，在二姑那大大的紅磚大院裏美美地玩個十天半月。二姑對娘家來的侄兒們熱情體貼，尤其對二哥永聰的兒子維正更是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疼惜和愛護，給維正的壓歲錢也最多。 

維正有一年把二姑給的壓歲錢放在一個小布袋裏，和堂兄弟們去逛街時，不小心被扒手偷走了小布袋，維正心疼得悲痛欲絕，二姑二話沒說，一手將號啕大哭的可憐兒攬進懷裏，一手從衣袋裏掏出錢包，如數給維正再補上一份壓歲錢，一下撫平了小小心靈所遭受的創傷。 

維正想起去年元宵節在城裏看燈，穿著母親花了幾個夜晚縫製出來的新鞋子，很不起眼地擠在人群裏，一下被人踩掉了一隻謝。人潮如湧，怎麽也找不回那半隻新鞋，回來被母親狠打了一頓屁股。二姑對自己的寵愛讓維正把走含江當做天堂之旅。 

還有，二姑的女兒王真梅也是讓自己想見的人。 

真梅年紀和維正相仿，活潑可愛，她最愛和維正表哥粘在一起，連晚上睡覺都愛和維正擠在一張小床上，聽維正給她講課本上沒有的故事，維正的口才繼承了父親宋永聰的天賦，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經過維正的小嘴，就立馬變得活龍活現，懸念疊起。真梅特別喜歡維正表哥們暑假時候來含江，晚上，在鋪著紅磚的院子裏，把用井水擦過的幾張竹床支在用井水衝過的紅磚地上，大家躺在冰涼清爽的竹床上，望著滿天的星星，聽維正講故事。。。 

半夜的風是冰涼的，帶著濕氣，一堆孩子橫七豎八地躺著，白天的精力和喧鬧都漸漸消失安靜在維正的故事裏，維正講到驚險的情節時，真梅會情不自禁地緊緊抓著維正的手，把小小的身子緊張地偎靠在維正的身邊，讓沉浸在講述中的維正仿佛覺得自己就是那故事中的英雄，更是豪情萬千，有聲有色。。。慢慢的，聽眾一個接一個地睡了過去，真梅總是美美地微笑著睡著在維正的身旁。。。那樣的夜晚，是維正最溫馨的時光。 

真梅胖胖小小的手臂靠在維正的胳膊上，冰冰綿綿的，很像印象中母親那軟軟的胸膛。 

要從含江天堂回到城裏地麵時，二姑總不忘給每個侄兒大點心，小零食地帶回去。心疼眾侄兒們又得步行20華裏路走回城裏，二姑給大家買汽船票，讓一群孩子通通坐汽船走水路回城去。 

從含江到城裏的那條水路，小而曲折，彎彎繞繞，遠遠看去，河道拐彎處，隻見綠牆不見去路，待到近前，豁然開朗，一片清澈的水域，夾在二岸繁茂的荔枝樹之間，青綠無痕，突來的船隻，激起陣陣漣漪，拍打著岸邊的砌石，驚起白鷺和野鴨。。。 

宋家的孩子們嘴裏嚼著二姑的零食，眼觀美景，心滿意足地一致同意走含江等同於走‘南洋’，此番坐船回家，便是‘南洋’滿載歸來。維正站在船頭，望著腳底下急速往後退去的水流，心裏想：下次再去含江得6個月以後的事了，見二姑和真梅也是180天以後的事了。。。。 

（待續） 

文：土筍凍 相片：土筍凍 版權所有( Copyright )，未經許可，請勿轉用及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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