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離了一次婚??
五
直覺有時能要了人命,後果就是稍不留神不是你將它就是它將你拒之門外,就像
我所在的城市東京,當我第一次踏上這塊富饒而美麗的土地時,首先感到的就是
對這座城市的排斥。
心靈的城堡與社會的現實始終隔著一扇冰冷的窗,將自己藏於城堡之中卻無法回
避現實,想偽裝自己可分明又不夠安份,一句話,修行的不夠還太年輕,能感覺
得到在許案眼裏,我曾自以為驕傲的憤世嫉俗是幼稚而輕薄的,這無疑讓我對他
在反感之外還有一種讓我也說不清楚的憤怒。
也可能是這種有意無意的輕視傷到我的某種自尊。
他明明知道自己的態度像是打發懵懵未懂的孩子,也知道肯定惹得我有幾分慍怒,
他到了會所的時候,也肯定並不像他所說的遲到,他也從來不會遲到,這是多年
養成的習慣,進了公司的他顯然是一幅學術權威的形象,當然,這也不是他最驕
傲的事情,但無疑他是自負的。
許案的自負是我和他最大的矛盾,也是我們曆屆分歧的導火索。
自古蘇杭兩地曆史悠久占盡山川形勝,可謂“物華天寶、人傑地靈”,可無論是
杭州人的大氣豪放,還是蘇州人的矜持內斂,都不能改變曆史上蘇杭才子詩人層
出不窮名垂青史,城市也就沾了光,文化氣息自然濃鬱,造就的後人讀書勤奮努
力上進,說許案就是這樣的人不為過,他的房間廊下堆滿了各種看過了的中外書
籍。
與他相伴多年的除了書籍就是他種的那些花花草草,這肯定避免不了許案的性格
有幾分孤僻,學者與商者不同的地方在於前者孤芳自賞後者高朋滿座,前者自謂
清高後者總是多幾分市儈,想到這裏,他免不了有點“酸”,酸得有點近似於刻
薄。
時下的年輕人有幾個能心如止水?許案的自負就像是對我示威,即便他比我資格
老懂得了生活不易,人生冷暖要早學會能能曲能伸,就算我連“NO”都沒有學會
講,他稍微用緩兵之計就擺平了,我是不夠適應環境,但是利用朋友的熱心來達
到目的,就算是取禮物也讓人不太舒服。
我和許案之爭也算曆史悠久有幾個年頭了,彼此誰也不服誰,嘴巴上也總是爭來
鬥去,人總是那麽點德行,敬酒不吃吃罰酒,不是親朋好友外加情郎,自然開口
便是口無遮攔,對著損起來盡興,時間久了倒是知己知彼,朋友的感情有時候並
不是全是知己來的。
第二天結束了工作,許案想起昨天早晨把我從床上折騰起來不禁有點得意,也許
是好久不回來少了不少朋友便覺得無聊便開始約我,假正經的想安慰我一下,當
然,這在我的預料當中,可他興許不知道我見他就想發火,因為很少有人像他那
樣折騰我。
為了避免控製不住矯情的脾氣,怎麽也得裝作地主之誼,可又不想自己去招待他,,
被丫昨天差點給賣了,連點敘舊的情緒都沒了,翻了翻手機打了幾個電話,大家
都比較忙,隻有一個妞,囑咐她把男友帶著,人家說哪個男朋友,我隨口說了句,
別管韓國的還是意大利的你給我湊個數,免得人家看不起咱們家沒人,他總笑話
我閉關自守,再說了,兩個女孩子和他吃飯,太給他麵子了!
女友聽得稀裏糊塗,問是成全好事還是要出氣,要不要狠狠地宰他一頓,我說那
倒不用,關鍵一定要打擊他的囂張氣焰,那家夥總是喜歡說假話還不服輸,而我
這女友損人卻是相當有一套,有一次逗廣東男孩子,騙著人家連說十遍李子樹上
的梨,害得那孩子嘴都快急歪了。
約在比較熟悉的那家朝鮮餐廳,六點半。
外麵下著雨,丫竟然還會說,不見不散,這話倒是挺中聽的,老毛病本人遲到半
小時,以為那老冒會在車站站著傻等,我還挺不好意思的,結果人家比我晚到五
分鍾,至於他說的做錯了哪條線沒注意聽,我和他打著一把傘,心裏想小子等會
兒看熱鬧。
連我自己都覺得夠無聊的,可誰讓他那麽不紳士捉弄女孩子,其實本來可以和和
氣氣的坐下聯歡一場,可是雙方都顯得不懷好意,我也忘記了以前我總是損人不
利己的在嘴巴上占了許案多少便宜,什麽南方男人娘娘腔你就是個虛偽變態的小
男人等等。
鬥嘴鬥出感情也能鬥出仇來,許案大有臨危不懼之勢,等我後來消了氣之後也覺
得自己有些過分任性,但是那天他傲氣淩人的口氣確實傷到了我的自尊,尤其在
這場我擺的“鴻門宴”又被他抓住了笑柄以後,我曾經發誓永遠不理睬他。
那姐妹兒和男友姍姍來遲,家離這裏比較近,等到他們進門,我們就一直活躍起
來打情罵俏,在還沒有開始展示口舌之利之前,我興致衝衝用嘴炒她男友努了下
:“咱們講中文,韓國人聽不懂中國話沒事吧!”
那姐妹盯著我的眼神好像在暗示什麽,我愣是沒有反應過來。
許案坐在我旁邊,好像在桌子下麵踢了我一腳,沒等我怒目而視,聽見對麵那韓
國鬼子聲音不大,卻給我的刺激不小:“我是中國人,我家東北的。”咣當,對
麵的女子臉刷的紅了起來。
換了?換了也不通知我,我也不知道啊,這哪是請人吃飯,分明給自己人擺的鴻
門宴麽?
“看來你倆不熟啊,是不是你記錯人了?”許案看起來像是給我打圓場。
“沒錯吧?”總覺得馬上改口有點太虛偽了,要是對方不傻的話,不是更難看?
“好像是錯了。”也不能堅持太久,我望著對麵無辜的眼神:“對了,對了,是
某某。”往別人身上推,將功補過。
我趕緊給人家倒酒套著近乎給自己找台階:“東北人能喝酒吧,來,來,咱們喝
酒,我媽也在東北住過。”
那男孩子倒是顯得很大度:“來喝酒,喝酒。”
許案也不知道哪根神經犯了病故意給我難堪:“我不會喝酒,不過能在這裏和她
遇到你們很高興,就喝一口把。”說著給自己倒了不滿的一杯啤酒,又顯得漫不
經心地問對方:“哎,你們倆怎麽認識的?”
我倒進嘴裏的酒差點噴出來,假裝鎮定的咽了下去:“人家的事你管得那麽多幹
什麽?”心裏想,這家夥下句在接著問我認識人家的哪個男朋友,估計對麵的男
人不得恨著把我殺了就是逼著對麵的女人自殺!
我的臉紅了又白,那家夥在一旁幸災樂禍。
那姐妹倒是不甘示弱:“聽說你來出差?還是專門看人啊?”
“對啊,我說他說假話他不承認,你說是專門出差還是專門看人,做人可不能太
虛偽啊!”我和女友顧不得含蓄開始直接聲討了。
“要看具體情況,這邊有合作項目,沒準在這邊長期生活,她可以養我啊!”
我是說過,可那是在損人啊,看來許案果真是故意報複我!養男人?那怎麽可能!
就算養也得選擇個死心塌地愛上的,我愛上的人怎麽會那麽無能要人養啊?我也
不能在朋友麵前責問他我幹嘛養你?我不能養你!為這笑話計較起來顯得多沒風
度。
“你開什麽玩笑?”我為了風度故意假裝無辜的望了他一眼,但是人家的眼神看
起來比我無辜虔誠多了。
“你說,你說沒說過?”
“我可是在東京舉目無親,就認識你一個人啊。”
看來他還要賴上我啊,這個責可負不起,他這出乎意料的一招讓我鏜目結舌,連
我女朋友都對我投來了疑問的眼神,我說過…可…咣當…人家當真…看來這家夥
是真的不好惹!
散場時女友臨走故意在我身邊磨蹭,小聲在我耳邊輕聲責怪:“你這朋友可不是
一般人,難纏,別理他,留點神,你害我差點曝光,小祖宗。”自己人沒責怪我,
我可是說不出來的尷尬與沮喪連解釋的心情都沒有了。
他們兩個往北,我和許案往西,他是回新宿,和我同一車站上車,我像一隻鬥敗
了的公雞垂頭喪氣,怎麽就那麽倒黴差點拆散一對鴛鴦,萬一他們的感情經不住
考驗呢?寧燒十座廟不拆一座婚啊,看來這家夥是我的克星,和他交手我就連連
失利。
許案看了下表:“時間還早,要不去我那裏坐下,喝杯茶?”
“別鬥了!好戰分子。”
我無語問蒼天,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和誰過不去。
我還真的迫切想找人訴說委屈,看來那時間地點人物也就隻能和他將就了,最起
碼他看到了過程,許案可能也看出來我有些自責但還是改不了一語雙關:“你確
實不是故意的,以後和朋友在一起別疏忽大意,免得傷及無辜。”
我好像終於得到了人們的同情和諒解,吐了一口長氣,狠狠地蹬了他一眼,女人
好像有時都這樣,遇到了委屈便分不清敵友了。
那天穿的衣服緊,吃的也有點太緊張,出得冷汗多外麵還下著小雨,總覺得身上
被衣服崩的難受,幸好書包裏裝了件寬鬆的,順便進了他的房間,理直氣壯的直
接衝著他說:“借用下衛生間,吃多了,我要換衣服!”那時候在我的概念裏,
和這種人就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他拉開衛生間的門:“請。”
在男人麵前女孩子要莊重,得體,不能讓人覺得太浮躁,對於許案,他愛怎麽想
就怎麽想吧,我根本就不在乎。好像第二天要搬走,房間看起來亂糟糟的,他自
欺欺人的埋怨旅館房間太小,我心裏嘲笑他,那你桌子上椅子上床上地上處都擺
著文件吧!見你的大頭鬼去吧!
別以為能渾水摸魚化敵為友,要知道女人可不是好得罪的,為這我足足有一年耿
耿於懷,對他連冷言冷語都沒有了,他被我列為最不待見的人之一,這點,許案
倒很知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