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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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字問好!
.....,前段時間我出差去了菲律賓,協助搭建為當地員工服務的考勤和工資係統,上星期五才回來,很不湊巧,出差前在廣州公交車上被人搶了手機,還沒辦理補手機卡的手續,所以至今未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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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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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惡!竟敢在公交車上明目張膽地搶!不過呢,碰到這種情況還是要把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放在第一位。
這又勾起我的回憶:大概是 1993 或 1994 年春節寒假前到天安門廣場旁的火車售票處去買票。當時準備在那附近找個小旅店住下第二天一大早去排隊,可不知何時售票處已搬走,無奈之下,聽信一看似很熱情的當地人說隻要住在他介紹的招待所,那裏可以幫我買票,想想那時才晚上七點左右到處人來人往的,就跟著他去了,一路上我還有問有答的 ( 現在想過來,我老實的回答 - 是個學生,要買票 - 正好讓他們摸清了我有點錢在身上 ) 。沒過一會,跟來了個彪形大漢,我心裏知道可能不好了,可還是硬著頭皮進了招待所,一問,人家根本不負責買票的事。我就想不幫我買票我住這幹嗎?轉身想走,準備去找人民大學旁的售票點。就在旅店門口那兩人左右夾著我,“你住不住店我不管,我們的介紹費你得給了!”我堅持說這店不幫我買票,我也不在這住,再說之前也沒說要付介紹費的,我憑什麽給錢?“一保四十,保安全,保衛生, 保。。。,六保,兩百四!你給不給吧?!”盡管我帶著哭腔哀求說,我是個學生,除了買火車票的根本沒有多餘的錢,可人家根本不理會!現在想想,那些社會的渣滓宰的就是那些單純的人,社會中的弱者。當時不時有人出入於那小旅店,可根本沒人會多管閑事。那大漢的凶樣和他軍大衣口袋中鼓囊囊的東西,讓我作出了妥協。給了他們兩百!那是我從同學那借來的準備買了火車票後去趟王府井買點藥給我癱瘓中的祖母和心髒病已加重的父親的兩百塊錢啊!!
給錢後我不敢馬上走進夜色,又進了招待所,我問窗口值班的女服務員,她說不認識他們。我是不相信的,但又有什麽辦法呢。有一個住客小聲問我被他們敲了多少。他說這店門口幾乎每天都在發生這樣的事情,還好,你沒挨著刀子。
不到一公裏的遠處就是我從小向往的耳熟能詳的“我愛北京天安門”歌中唱到的象征著偉大社會主義祖國心髒的天安門。從激憤和無助中稍微平靜了一點後,我摸黑走出了讓我在離開校門前體驗到社會醜陋的小旅店。坐地鐵轉公共汽車到了人大售票處,在刺骨的寒風中,才晚上九點左右,人們已排著長長的隊等待著第二天淩晨五點的售票開窗!有站著的,有坐著馬紮的,有來回蹬著小步禦寒的......
轉眼之間,十多年過去了。電話、網上訂票、送票上門早已取代了寒風中通宵達旦排隊的風景。可那一份痛竟是那樣的頑固。
本著人生苦短,體驗一下資本主義的真實生活也該是種活法的念頭,到了北美。一晃已是五年整!
剛到美國沒多久,還開著我表叔給的已有十多年的 TOYOTA 。一次開車去 VIRGINIA BEACH 回來的高速公路上車死火了。幸好就在加油站的附近,車在慣性作用下剛剛好滑行到加油站門口時停下了。對車一竅不通的我有些傻了眼!那裏離馬裏蘭我住的地方至少還有 100 公裏路程。我求助於在那加油的兩個老外,他們很爽快的把車開過來用線纜把他們車的電池和我的電池連接上,幫我打著了火。可是,沒過兩分鍾我的車又死了!我趕緊追上就快要駛出加油站準備上高速的那倆老外,他們又折回來幫我,三番五次還是打不著火,他們判斷是發動機的起火器壞了。由於是周日,修車行都不開門,於是他們開車帶著我去至少五公裏開外的汽車配件店找部件,買回來又幫我裝上。由於他們也不是汽車維修專業人員,雖比我這個車盲強多了,也折騰了近兩個小時才卸下舊的裝上新的。我的車又能啟動了!為了確認確實是啟動器壞了引起的死火,他們又開車送我去那配件店,店裏的儀器證實了啟動器是壞的後,他們才放了心。當然我也不能讓人家白花近三個小時幫我的忙,我主動問他們我該付多少,從他們嘴裏說出的數字遠比我預想的要少多了!兩個人一共才五十!
聯想起國內曾報導過,河南某地某年春節期間在國道上敲鑼打鼓強行向所有路過的車輛索取紅包,我就打了寒顫!要是我的車死在我們的國道上,不遭人搶,不遭人趁機勒索一把,就該是萬幸了,哪還敢想有如此熱心之人的幫忙?
你說怪不怪,就是那樣,我依然日夜思念著遠在天另一邊的家鄉!想著小時候學校野炊時曾給過我三分錢給我買“仙人板”現已身患重病的遠房堂哥,想著曾賒給我一本新華字典的龍田書店當時的主任,更想著高中時我得了皮膚病在你縣城的家裏洗過的熱水澡,吃過的方塊飯!想著你把“剛炒更得來的 500 塊”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給了我!想想我到現在都無以回報我就要臉紅!
我可能跟你說過幾回我的故事了,可我還是禁不住把它們寫了一遍。
祝你一切順利,全家平安!多保重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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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 15, 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