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敏咖啡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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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店的老墨

(2007-11-13 08:13:37) 下一個

周五的中午, 我們公司裏的幾個中國同事相約一起去餐館吃飯,來到這家日本料理小店,品嚐日式鐵板燒。

帶客的小姐把大家引到巴台式的餐桌上坐下,然後給大家送來熱茶。

鐵板燒台是以一塊厚重的長方型鐵板與外圍木製桌麵相接合,這種台麵是三邊有木質桌麵提供客人用餐,另一邊則沒有木製台麵,廚師可以直接在鐵板邊現場烹調操作,大家可以邊用餐邊欣賞大廚的精彩廚藝。

一會兒一西裔小夥子,麵色微黑,濃眉大眼,身穿藍色廚師服,頭帶藍色廚師高帽,推著一小車走進來。小車上裝著調料,備好的肉菜,他笑眯眯的和大夥打招呼。一口英文雖帶口音,卻還算流利。

小夥子廚師先用鐵板燒煎匙和刀叉叮叮當當的表演了一段雜耍功夫,把大家逗樂了;緊接著他便在鐵板上倒了一些酒精,用打火機點燃部份鐵板台麵,鐵板上瞬間噴起令人吃驚的火焰。大夥兒因為他精湛的耍刀叉技巧以及突如其來的火焰而興奮起來。

同事小青開玩笑地對他說,“這是一家日本餐館,可你看上去卻不象日本人嗬!”

小夥子廚師一邊在鐵板上舞弄刀鏟、料理食材,一邊麻利地開始炒飯,“我不象日本人嗎? 哈哈,我是老墨。” 他乍一下冒出的英文裏夾的那句中文“老墨”可把大夥逗樂了,“敢情你是墨西哥人啊!”

小夥子廚師侃起來了:“你說,日本人怎麽在餐館幹活? 日本人不會為了小錢來打工的。假想有一天,來了個日本人到餐館找工,他要求一個星期給工錢1000刀;老板正缺人呢,就雇了他。還沒幹兩天,門口進來兩老墨,也來找工,每人隻要求給工錢500刀。你說老板該雇誰?所以嘛,在日本餐館,很少看見日本人打工的。你們在那兒上班?”

我們告訴他,是和電腦有關的。

“哦,電腦那玩意,我可弄不懂,我隻會收發伊妹兒。電腦學起來很難的,我沒那心思,也沒那腦袋瓜子。你們公司裏都有那些人?老中?老印?老美?老黑?”

我們那個暈啊,“看來你還挺熟悉咱老中怎麽稱呼別人的嘛…”

“沒老墨?”

“好象沒有。”

“不會吧?掃地的都沒有?”

“哦,這一說還想起來了,清潔工好象是老墨。”

“我說得對吧,咱老墨幹的大部分是比較低層次的工作。”

“你來美國多久了?”我趕緊轉話題,怕有種族歧視的嫌疑。

“四年多了。剛來的時候,我英文一句不會,隻能到一家中餐館去洗碗。餐館忙的時候,我也會到前台幫忙。客人問我洗手間在哪裏?我趕緊給人家端一杯水來。人家再問,我就會咧嘴笑著說Yes,客人說,我不要喝水,我要放水,Yes什麽?你給我端那麽多水是想噎死我還是想憋死我?真是雞同鴨講。那時我最怕的人就是老中,因為我以為他們都會功夫啊,你要是惹了老中,他們給我來一下少林功夫,我可吃不消。”

我們都給他逗笑了。

“就有這麽一位老中,個子矮我一個頭,經常欺負我,對我大吼大叫,不是我的錯也栽贓到我的頭上。開始時我很怕他,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麽,他說什麽我都是Yes、Yes的。有一天,他用英文罵我‘F’開頭的髒話,剛好我懂這一句,一時怒起,一拳打到他的臉上,他就這麽倒了下去,我以為他會反手一拳的,結果他半天沒起來。我這才知道,不是每個老中都會少林功夫的。”

大夥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說啥好。

“我後來換了幾家餐館。最後來到這日本店,老板也是老中。這老板對人不錯,問我要不要學做廚師,我當然想學了。這幾年我學會了很多東西,除了西班牙文是我的母語我會說以外,英文也說得八九不離十吧,還會一點日文,一點中文。誰要用中文罵我,我聽不懂沒關係,就回罵他‘同性戀’,哈哈。我老婆現在在一家幼兒園帶孩子,我做廚師,女兒三歲了。我雖不富裕,日子過得還好。你們猜猜我有多大?”

我們說,30多歲吧。

“錯了,我才24歲。”

“24歲? 那你的孩子都3歲了啊?”

“在我們墨西哥,十幾歲生孩子可是普遍現象。象我現在這年齡,有兩三個孩子的不希奇。我打算生8個孩子,我就是喜歡大家庭的生活。”

“那你還要多多賺錢,才能養活你的8個孩子們。。。”我們都笑起來。

這一頓日式鐵板燒,給這老墨廚師一搗騰,吃得還真熱鬧。

大夥邊吃邊聊起,曾經有一部《沒有墨西哥人的日子》的好萊塢電影,以加利福尼亞州為背景,描述墨西哥移民都離開後,當地沒有人做漢堡包,沒有人清洗廁所,沒有人照看孩子,加利福尼亞陷入癱瘓之中的情形。

想想我家的衛生是墨西哥人做的,房子是墨西哥人蓋的,地下室是墨西哥人裝修的。墨西哥總人口有1.07億,目前約有七分之一勞動力在美國打工。墨西哥人肯吃苦,勞力便宜。

相信以後會有更多美國的各種餐館,賣老墨廚師燒出來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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