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 《Dear Heather》by Leonard C

《Dear Heather》（親愛的石南花）是科恩繼《Ten New Songs》（十首新歌）三年後發行的專輯，這是在回憶的基礎上再加上一塊砝碼的低吟淺唱，對於科恩來講歌曲的新舊最多隻能體現在單純的數字意義上，因為無論是今天寫的歌還是百多年前的老民謠，隻要經過科恩的演繹，它們都無一例外地被劃入了隻屬於他的時代——一個絕對靜止的空間，一種永恒不變的孤獨。 依然有莎朗 羅賓遜（Sharon Robinson）和恩賈妮 托馬斯（Anjani Thomas）的身影，也都已經是滄桑蓋去姿色的女人了，這樣的“男女搭配”在科恩的專輯裏絕對不是什麽感性的合諧或八卦的填充，她們倆的歌聲更多的時候是給科恩的音樂添上一些歲月的風韻。開首曲《Go No More A-Roving》響起時，感覺多少還是明亮的，像是夏日傍晚的天色，金燦燦的，讓人暇想、讓人期待，但更多的還是追憶，沒錯，這就是一場追憶，愛爾文 萊頓（Irving Layton）的詩加上科恩的曲，這是死者與遺世者的對話，在音樂裏我們聽不出科恩的一滴眼淚，隻有那些粗礫的咬字，像演唱更像是朗讀，而那位加拿大詩人萊頓也正含笑著靜聽科恩給他傳遞的人間的聲響，這想必是他在天堂收到的最好的禮物。追憶是人生的必備功課，所以這一切還沒完，科萊恩（A.M.Klein）同樣也是一位加拿大的詩人，這次是科恩親自譜曲寫詞，他甚至不再唱了，隻是一個人靜靜地說著話，伴著輕若無聲的薩克斯，這是一種隱忍，在這種隱忍中有無助也有抹去淚痕之後無限的溫情。而在獻給已故爵士女歌手卡爾 安德森（Carl Anderson）的《Nightingale》裏，科恩又適時地將話筒交給另一位女合作者托馬斯夫人，他隻是躲在她聲線背後像個小頑童般輕輕附合著哼唱，這首音樂仿佛是他給這位爵士女歌手安的一個木屋，屋內隻有一架老唱機不停地放著她的歌聲，而真正平等的合唱，也隻有等到科恩也住進這木屋的一天了，看來對於生與死的理解，詩人確實是與眾不同的。專輯還有一首科恩根據魁北克民謠改編的作品《The Faith》，加入了長笛、吉它、手風琴，還有弦樂，在飄逸的樂聲中，科恩厚實的聲線被輕輕托起，就像是生命托起歲月，永遠是舉重若輕的。 支離破碎的巴洛克弦樂，如同灌了沙子般的中音薩克斯，還有老而不死的詩人述說著沉甸甸的歲月，憂傷？真得沒有，哪怕幾毫克，歲月的流逝總來不是用簡單的憂傷就能說幹淨的，歲月隻是用舊報紙拚就而成的老新聞，或者在科恩的朗誦中怒放的石南花，還有就是在《Dear Heather》一曲中科恩和托馬斯夫人口中念出的A到Z的字母，而這種拿著酒瓶行走，直到冬雪覆蓋腳印的過程雖然平凡卻總叫人回味無窮，而這就是科恩音樂的另一妙處。 專輯在一首現場版的《Tennessee Waltz》中結束，從科恩的歌聲裏可以想見他肯定不是一個好的舞伴，他的木納、他的笨拙幾乎遠古的，沒有圓滑的技巧、沒有瀟灑的挑逗，甚至跳著跳著他會將你遠遠地甩在一邊，一個人懷抱著類似歲月的物質繾綣起來，這是永世的孤獨，你可以欣賞卻不能觸摸，你隻能陷入而無法同步，因為科恩隻有一個，而你——也隻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