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30）這是第10個

當哈裏溫熱而寬大的手掌緊握住我的時候，我的恐懼好像消失了很多。他拉著我慢慢地小心地靠近教堂側門的鐵柵欄旁邊。

按理說教堂應該是讓人願意用身體親近和用靈魂依靠的所在，但這個教堂很奇怪，它在小花園外用高高的冰冷的鐵柵欄阻斷了和外界的接觸，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和高傲。
可能是因為處在鬧市的原因，人一多就複雜，連上帝直轄之下的教堂都難以應付這來來往往人心的複雜，隻能“躲進小樓成一統”了。

教堂的右側是個狹窄的墓地，墓地裏的墓碑不超過20個，在這寸土寸金的城市裏，逝去的靈魂們也在艱難地堅守著最後的歇息地了。在川流不息走動的人群中和晝夜閃爍不停的霓虹燈照耀下，這塊狹窄的墓地早就沒有了陰森恐懼的氣氛，反而顯得孤單而無奈。
即使在這漸漸寂靜的深夜裏，墓地也絲毫不顯得神秘和猙獰。
倒是教堂的鍾聲來得太突兀。

哈裏問我，你想和我一起進去看看嗎？我習慣性地搖頭，躲避任何可能發生的意外是我一貫的行動標準。

但哈裏沒有放棄，他依然緊拉著我的手，說我們進去看看，我會告訴你一個很重要的秘密，關於這個教堂的秘密。

我對教堂的秘密沒有那麽大的興趣，但我對哈裏緊緊拉著我的手時傳遞過來的那份關懷和保護感到開心。
好吧，我不舍得把自己的手從握著我的那隻大手中抽出來，我又點了點頭。

 

鐵柵欄建在半人高的石頭牆上麵，但側門的鐵門下卻沒有那半人高的石頭牆，於是我們從這裏翻身進了小花園。
因為是冬天，很難在這黑黃頹廢的殘枝敗葉中想象出夏季裏繁花似錦的狀況來，四季常青的矮灌木叢修得整整齊齊正好和半人高的石頭牆齊平，草坪中間有幾株冬青樹，四周商店門口的廣告霓虹燈不停閃爍投影到冬青樹上，如果這冬青樹上再掛些彩球，就可以偽裝成聖誕樹了。

我正胡思亂想著，哈裏迅速把我拉到冬青樹的陰影中去，由於靠冬青樹太近，我被冬青樹的尖刺穿破衣服紮到了手臂上，我痛得叫出了聲來。

 

鐵柵欄外一束手電筒的強光順著我的叫聲照到了我的臉上，顯然，我被發現了。
但我想在這樣的黑暗中，如果哈裏想跑是來得及的，因為在黑暗中真的很不容易發現他。但他拉著我的手一直沒有鬆動。

手電筒的主人打開了鐵門走進來，徑直走到了我們的前麵。當他走近的時候，我看清了來人的臉，是鳳姐家的約翰。

 

我們被約翰帶走了，但不是帶到警局，而是帶到了另一條街上的一個加油站，那裏停著很多閃著警燈的警車，還有救護車和忙碌的警務人員。

約翰帶我們到了那裏，指著地上一個用屍袋裝起來的屍體說，這是第10個。

我頓時顫抖了一下，約翰說的這是第10個脖子上有葫蘆圖案的受害者。

 

我沒有說話，剛才因為握著哈裏的手，我沒有想到拿葫蘆出來看，不知道葫蘆有沒有閃過幽藍的光芒。但我看見哈裏點了點頭。看樣子他和約翰是認識的。

 

約翰說沒想到看到你們在教堂那邊，你們是想到教堂裏去探究點什麽嗎？下次不用翻牆進去，我有鑰匙。說完他拿出一串鑰匙遞給哈裏，說你拿去用，三天之後還給我。

 

看著他們那樣熟識的樣子，我發現我完全是個局外人。

在和約翰告別之後，哈裏和我慢慢往家走，哈裏說，我現在告訴你這個教堂的秘密。
我搖著頭說，不！在聽教堂的秘密之前，我想先聽聽你們的秘密。約翰是警察，他調查一切刑事案件我能理解，但你是誰？你怎麽認識的約翰？你不是會解咒語的巫師嗎？你又是怎樣認識的黑咪咪白瑪夫人？而我，又是什麽原因會參與到你們這一切的事件中？就算不是參與，但也是旁觀者，為什麽讓我看到這一切？

 

我那一刻有太多的疑問要問，我甚至對依舊緊緊拉著我手的哈裏產生一種不信任的感覺。

 

哈裏的白牙齒在黑夜中閃現出來，他笑了，很安靜地笑了。“是打算要告訴你，黑咪咪白瑪夫人和塔比都打算從頭到尾地告訴你，但你好像並不是很有興趣聽下去。你這個人好像對什麽都隻有三分鍾的熱情，而這個故事顯然是3分鍾說不完的。好吧，在你三分鍾熱情消失之前，先問一個你現在必須要知道的問題，我盡量簡短地回答你。”

 

我想都沒想就問他，“你是誰？”

哈裏笑出聲來，“我是哈裏。”

我有點惱怒，“我知道你叫哈裏，說說你這個人，從哪裏來，要幹什麽？還有，你的身份。。。。”說到身份，我突然沉默了，我還指望這個男人能幫我辦身份，可我居然連他是誰都沒有搞清楚。

 

哈裏說，好吧，我告訴你，不過，我不得不放開你的手了，因為我們已經到了。我需要找鑰匙開門，你是要到我的房間去呢還是讓我到你的房間去？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聊。

 

我想反正黑咪咪正熟睡著，讓他去我的房間好了。黑咪咪應該不會對我深夜裏邀請男人進屋而對我喋喋不休地指責了吧？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