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 遇】 (圖)

捧著昨天給女兒買的聖誕禮物，匆匆走下地鐵，隨著自動扶梯的上升，二胡的弦音飄蕩耳畔，電梯到了頭兒，一個中國女子的身影隨即映入眼簾，個子不高，秀發齊腰，一身黑色繡花中式打扮，襯托得身材玲瓏有致，她盡情地演奏著，似乎我們這些匆匆而行的乘客和地鐵站內的小販都不存在，整個地鐵站大廳就是她一個人的舞台。因為趕著去Zellers給女兒換聖誕禮物，我隻迅速瞥了一眼，看到她的琴匣擺在地上。

到了Zellers我跟服務台的小姐解釋道：這是我兩天裏第3次來換這個musical church，第一次是這個church的鍾樓斷了，第二次是沒有音樂，這次是應該閃爍的燈不亮。我要求在服務台就試，因為我不想來回跑了，Zellers的當班經理親自來試驗，結果把餘貨全部都試過了，沒一個是好的，統共試了七個，我也累了，拿到我的refund，我心裏真不是滋味，如此質量的musical church竟然是made in China。走出Zellers，又給家裏人買了牛奶和雞蛋，此時夜幕降臨。

進入地鐵大廳，那二胡的泛音直鑽入耳。怎麽這麽晚了她還在？這時我才停下腳步，聽清了她拉的旋律，那是首耳熟能詳的聖誕樂曲！人行匆匆，大家都盼著早點兒回家，和家人團聚，家是最溫暖的所在，尤其在這聖誕即將來臨之夜。車站外漆黑的夜幕，陪襯著淒清的綿綿細雨，與大廳內獨奏的女子，形成一幅極不和諧的畫卷。我發現，很少有人在她麵前駐足，她的琴匣裏幾乎空空如野。我掏出僅餘下的零錢，輕輕放在她的琴匣內，她抬起頭對我微笑著說：“Merry Christmas!”我這才發現，她的臉布滿滄桑。“聖誕快樂！抱歉，我隻有這些零錢了。”我尷尬而歉意地回答道。她笑著對我說：“其實你不給我錢也沒事，你知道，我看到中國人就很開心了。”聽著她由衷的話語，看著她興奮的笑臉，讓我即高興又辛酸。
我輕聲問她：“你來這裏多久了？為什麽在地鐵站內演奏呢？”
“我到這裏已經5個多月了，這裏工作很難找，隻有這個時候可以在地鐵站演奏掙多點錢。”她停下演奏，還是笑著回答。
“你先生和家人呢？”我好奇地問。
“我們全家一起來的，我女兒都好大了，明年要上高中了。”提到她的孩子，她顯得格外地興奮。我沒有勇氣問她先生在作什麽，因為我不想聽到不好的答案。

這時一位洋女士把零錢丟入她的琴匣，她彬彬有禮地說道：“Merry Christmas!”對方跟沒聽見一樣，揚長而去，她還是笑著。又一班地鐵到站了，因為人群蜂擁而出，我匆匆地說道：“不打擾你了，祝你新年快樂！”她給了我一個燦爛的微笑！當我轉身之即，耳畔響起了那支聖誕樂曲。

地鐵裏，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滑落，我知道，車廂裏的人在注視著我，我才不管，任憑那淚水恣意地滾落！難道這就是移民的必經之路嗎？這片“自由”的國土，我該恨你還是該愛你？


DEC/24/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