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色的誘惑 (77) 幫忙1

 

建京在我旁邊呼呼著，我好幾次抬起胳膊，想推醒他。我睡不著，嚴重猶豫著向他坦白我的歐洲之行，就此甩掉心中的重負。剛才隻建京這麽兩句話，我就自責成這人模鬼樣的，那我展望一下不遠的將來，我是無論如何挺不過心理醫生的盤問和誘導的。坦白是遲早的事，除非我拒絕去見醫生。

也不知道韓鵬找我吃飯要跟我說什麽，勸惠文，這個線索太含糊了些。如果隻是他們倆之間的事情，我試著勸勸倒可以，當初韓鵬向惠文報告他還不準備當爸、惠文超級鬱悶的時候，就是我挺身而出勸的。那時我對惠文說，“你看，我和建京丁克，現在你和韓鵬也丁克，這樣多好啊，咱們一起外出什麽的少一份累贅。”說完那話的時候，心中掠過的一絲放鬆感讓我覺得我很自私。就因為自己不用嫉妒地眼看著別人的孩子長大，我就不自覺地暗自慶幸起來了，而且，這還是對朋友。人性真陰暗。

為了向自己證明我還善良，我撒了個謊。我安慰惠文說：“韓鵬說，等他過兩年不這麽拚命工作了，就要孩子。”然後我掉頭趕快囑咐韓鵬，務必別把話說死，不然惠文會受不了的。

那時候惠文還沒受到上帝指引，她的想法我這個凡人也比較了解些。她並不把韓鵬的借口當個理由，她總說，韓鵬之所以不跟她要孩子，就是因為他總想花著心等著外遇。那一陣惠文鬧得很凶，離婚的話題排在日程上，頗有些“不給我孩子，就還我自由”的壯誌豪情，真稱得上淑女也瘋狂。無奈韓鵬身懷降伏女人的絕技，弄得惠文愛他愛得哭一天笑一天地，最後終於重新做個賢妻，自己到上帝那兒去找依靠了。

現在兩年早過去了，他們還丁克著。當然，韓鵬還在忙工作，所以這個借口還是有的。我以為惠文也認定自己年紀不輕了，早死了這條心，該不會這是又跟韓鵬提了要小孩的事，他才又來求救的？可這次如果惠文再說韓鵬心不專一所以逃避，我就沒什麽能力反駁她了。連她還會不會坐下來聽我說話，我都沒有把握。不可思議，我這出軌，好像最對不起的不是建京，卻是惠文。

說了半天惠文，其實我最擔心的還是韓鵬知道吳小明的事。如果惠文跟韓鵬說了，那即使我不去見醫生，建京也遲早會聽到風聲。我做了這件事，好好坦白也許有緩，但是如果建京從別人嘴裏得知，那我就死定了。那結果可想而知，建京會指責我正是因為吳小明才要跟他離婚的。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這麽介意讓吳小明背這個黑鍋，做都做了，離婚和做愛誰先誰後有什麽區別？

惠文本來應該能幫我答這個疑的，可惜她不理我了，我隻好辛苦自己半夜大睜著眼睛冥思苦想。

實在是太辛苦了，我小心地推了推建京。要是他不醒，就不怪我不跟他說實話。建京挺配合我，哼了一聲，翻了個身，繼續大睡。所以建京不想知道，或者上帝不想讓他知道，管他什麽解釋呢，我終於也可以睡了。

睡得不好，上班就又去得有點兒晚。正喝咖啡的時候，惠文突然出現在我小格子外麵，問我中午在哪兒吃飯。

惠文主動來跟我說話，就夠意外了，她再這麽問，直害得我猛咽了一口熱咖啡，燙得夠嗆。韓鵬至此不費吹灰之力堵死了我兩條生路，我不僅不能做私家偵探去跟蹤壞人，連個做雷鋒再麵對好人的料也不是，心理素質太差。

拿不準惠文的來頭，我沒敢說真話，反問道：“啊，惠文！你要到哪兒吃啊？”

惠文說：“哪兒吃都行，就是看你有空沒，我有點事想找你說說。”

我卡殼了。他們這兩個人心有靈犀怎麽著，同一天同一頓飯來找我，誠心害我嘛，不是？！不過看來惠文並不知道我和韓鵬有約，我自然也不能主動出賣韓鵬。 “哦，我午飯約了個同學，”我不自然地搪塞道，又怕惠文誤解成我不想跟她說話，忙追加一句，“回來我找你！”

惠文有些失望，點頭道：“那好吧。開會去吧？”

“嗯，我收拾一下就去，”我說。

中午走進餐館，我四處望了望，看見韓鵬已經先我到了。

“什麽事啊，”我放下手袋，還沒坐下就問，“今天惠文也要找我，她不是又想要孩子吧？”

“小薇！”韓鵬招呼我坐，麵露一言難盡的樣子。

“有話你倒是快說啊！”我急，“結論，先！”

“惠文想和我分居，” 韓鵬說。

我正準備端茶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不會吧？！”我說了句廢話，惠文要是沒說，韓鵬能自己瞎編給我聽？

“而且不是一般的分居，” 韓鵬忽略掉我的反應，繼續說，“她準備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