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舊如你
穀陽 AKA 懷舊一點點※照片裏的不是我，就像小說中的人物不是我。寫字，就是拉著些人一起生活演藝自己的某個夢想。
正文
今天公司的全體員工大會，對公司和員工來說意義都非同小可。再過兩天因為lockup period限期解凍而必定出現的大量股票交易，很可能嚴重影響公司的短期股價；而我們手裏攥著好多股票，也想在賺現錢和賺大錢之間找到一個平衡。然而，這個大會再被預期有料，它的過程和結果也都是可想而知的。公司不可能報告具體業績，所以趨勢大好的揚言含有多少水分就是任何人的猜測。員工散會回去，自然也就越發地糊塗，越發地對自己的股票買賣猶豫不決起來。我原本計劃好的，按照當時的股價決定買賣多少，隻要淨賺到一百萬美元，其餘的對我來說就很模糊。因為我對這個數字其實沒有概念，它隻不過是我想跟我媽說的一個數字，我想這個數字應該足夠大了。我本來想賺到這個數字，然後站在她麵前對她說，你看，我現在有錢了，又能怎麽樣?！可現在情形複雜了很多。照峰等著跟我結婚，我有時想也許有一天我會答應他。梁任信讓我去看醫生，我有時想也許有一天我會聽從他。有時就會這樣，我會覺得我的生命還很長很長，長到讓我害怕去想像。好比今天，我覺得我似乎不會過幾天賣了股票就去找我媽。但我沒有把握，我忽然想叫照峰馬上回來。照峰離開家之後，先是住在了朋友那裏，後來幾天我好些，他回國去了。他說回去不是為了工作，探親而已，而且仍然說，我想他就叫他回來。“你回來吧，我想你，”所以，我等到照峰差不多起床，打電話過去說。“寶貝兒，”照峰急促地回話，“等等。”我以為他接到我的電話，便會興奮地說，我這就去搞定機票！可現在我舉著略帶雜音的電話，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你記得小青嗎?”他又拿起電話，卻提起另一個名字，“我在陪她。。。”我沒有聽下去，我不想知道他在陪她做什麽！我當然記得小青，那個在機場帶著訂婚戒指的漂亮女孩。可是，當照峰向我求婚的時候，我已經相信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麽，我以為他們不再同事我就再也不會聽到她的名字，我連問也沒有問過。我的電話又在響，照峰還要和我說話，我轉身跑出了辦公室，跑下樓梯，跑出了辦公樓。刺眼的陽光恍得我眩暈，但我仍然在跑。不，我好象在飄，就象在寂靜中飄落的秋葉。好靜好美。我笑了。我再次被911送了急救。據秋蒙說，有個司機險些撞到我。“我不記得了，”我驚訝地說，“我為什麽到街上去亂跑?”秋蒙不解地呆望著我。“沒出事就好，”半天，她抱抱我，說，“休息吧。”這次，醫院還叫來了精神科的醫生來給我做診斷。我相當清醒，甚至頭頭是道地講了公司股票的事情，除了我無論如何回答不出我到處亂跑的原因。他們看我狀態不錯，放我跟秋蒙回家觀察。秋蒙用汽車的電源充電手機，先查她的留言。她邊聽邊轉過頭來看著我，然後緊閉著嘴唇，發動了引擎。到家的時候，秋蒙仍然不說話，隻是徑直扶我回臥室。我說，秋蒙，我沒事，可能股票的壓力太大，我盡量不想它就是了。秋蒙執意拉我上床，我覺得自己給她添了很多麻煩很對不起她，就不再掙紮，聽話地躺好。我睡醒的時候，意外的發現家偉和秋蒙都在，他們兩個的臉色一樣地難看。“你們怎麽這麽喪氣啊?”我小心地玩笑道，“我過兩天賣了股票分給你們些好不好?”“玲，”家偉坐到我身邊，“這不是兒戲，我們要跟你談談。”“別嚇我！”我感覺氣氛不對，忙扭頭去求秋蒙。秋蒙微微搖頭，“我知道你今天為什麽，”她過來拉住我的手，說。我惶恐地盯著她，呼吸急促起來。“為什麽?”我從嗓子眼兒裏擠出極小的聲音詢問。我受不了他們兩個的注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那個波穀的結局俺很喜歡。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