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旨在向讀者介紹如何博弈以及如何取勝。博弈是經濟思想和製度的核心。不管人們是否讚同,金融業的許多人都持有這種觀點。因此,類似金融市場博弈的撲克 博弈在金融專業人士中頗為流行就不足為奇了。撲克博弈能為戰勝市場提供有益的經驗,同樣市場也能給撲克博弈獲勝提供有益的經驗。
本書將為讀者洞察這兩類博弈提供一個平台。我們首先介紹撲克與金融的基礎知識,然後深入到金融心理學與撲克經濟學。同時,我們將對如何獲勝的各種初級和高 級策略進行評論。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可以看到美國人對撲克博弈和金融市場博弈的癡迷造就了美國經濟的成功與美國的民族性格,並產生正的溢出效應,以至於形 成了我們今天所處的這個全球化世界。
在倒敘部分,我添加了少許自傳內容以使我的觀點更具個人特性。最後,我們看到人們在這些領域裏正在進行某些前瞻性的探索,從而避免了某些危險的、無意義的事情的發生。
風險
我的首要觀點是顯而易見的——為了獲勝,就必須承擔風險——然而它卻常常被人忽視。對於那些想獲勝的人來說,風險是個好東西。我自己就特別尊重風險,這是 千真萬確的。試圖通過撲克博弈、交易或其他涉及風險的活動謀生,這意味著你可能會遭受失敗,可能最終落得個眾叛親離、家破人亡的結局,甚至比這還要糟糕。 你並不會真韻相信這種結局會發生,你認為上帝、宇宙或好萊塢劇本編劇將保證聰明而心地善良的冒險者終將有一個幸福的結局,也沒有任何糟糕的事情會發生在像 你這樣的人身上。如果你這樣認為的話,那麽本書可能給你帶來壞處而不是好處。當然,上帝會關照你,你不必為此而憂心忡忡。
除了冒險,我們別無選擇。這話說起來容易,因為在你早上起床或穿過街道時都要承擔風險,這是千真萬確的。但你可以努力規避一些不必要的風險。更重要的是, 你可以規避不可計量的風險。你總是三思而後行,盡管憑借這種方式你很難總是獲勝。一些人能夠迅速抓住賺取無風險收益的機會,並能在這種可計量的風險機會的 公允價值附近出價將其買入。很少有人能夠規避不可計量的風險,因為你很難在它到來之前精確地覺察到它的存在。然而,這裏卻是你可以獲得超額利潤的地方。
如果你能夠承受生活提供給你的機會所具有的低風險和可計量風險,那麽你就應當抓住這些機會。這是中產階級的策略。但是,它對其他任何人都適用,無論窮人還 是富人。在低風險領域選擇一個職業,並獲得一些良好的培訓;選擇穩健的投資、作出常規的選擇、正常納稅並遵紀守法,對每個人都是一種很好的選擇。每年相對 於前一年取得少許進步,培養隻比父輩強一點兒的幾個孩子。對於許多人來說,這就是美國人的夢想。對於另一些人來說,這也是唯一明智的選擇,唯一一種獲得幸 福而又不讓別人為之付出代價的生活。
本書是為無法接受這種生活的另一部分人而編著的。對於我們中的某些人來說,適應性是一個問題。我們是具有性需求、政治訴求或宗教偏執傾向的不可理喻的怪 人。因此,我們無法適應這個文明社會。對於出生於戰亂地區或恐怖統治之下、受種族製度迫害、基因失常或有其他偏見的、另一些人來說,他們麵對機會作出有限 的安全選擇的回報太小,以致不值得考慮。我們中還有些人很無聊,傳統的舒適生活對他們來說十分乏味。因此,我認為人們承擔風險的通常原因純粹是出於自尊自 大。我們相信人類具有某種等待開發的天分。我們應當寫作、決策、研究、探索、教學、創造藝術或者最終完全成為獨立的自我。這種困擾使我們在對任何風險或行 為作出判斷時總是淩駕於規則之上。我從未發現任何一位成功的撲克玩 家或交易員認為自己比別人差。一些人明確表達了這種認識,而大多數人則較隱晦地堅持這種未經驗證的自信。如果你也有這種自信,那麽你就不可能滿足於別人已 經擁有的東西,不管它有多麽舒適,這一點是肯定的。對於我來說,這才是真正的美國夢。從大部分曆史來看,並不存在一個強大的中產階級,存在的隻是富人和窮 人。然而,無論是富人還是窮人,他們的生活都充滿風險,每個人都離不開冒險。直到17世紀,中產階級才在荷蘭開始壯大。在獲得中產階級的安全保障後,歐洲 人一般都放棄了冒險,隨後他們嚐試讓其他人也放棄冒險。到19世紀,美國中產階級的人數迅速增長,這使大量的人開始不再冒險。當看到西部邊境不僅湧入許多 流浪者和難民,也湧入了許多想擁有更多土地、並冒著毀滅或死亡危險而尋求致富的東部農民時,歐洲人感到無比驚訝。但也有一些成功人士移居到 西部是因為他們無法融入社會的、宗教的或其他形式的秩序。
縱觀世界曆史,礦場通常都是奴隸或受壓迫的農民在那裏工作。然而,在美國許多大學畢業生、職員、擁有財產的人也聚集在北美的許多礦場(挖礦並在其間隙玩撲 克)。更令人驚奇的是,這些人通常願意參軍入伍(打仗間隙玩撲克)。為了追求財富或自由,所有這些人都拋棄了中產階級的安全保障,拿他們的命運與財運去冒 險。他們當中有些人既得到了財富也得到了自由。這種史無前例的機遇與無政府主義相結合產生了撲克博弈和現代金融。
存在不可計量風險的事實並不表明你可以忽略謹慎策略或盲目采取行動。在過去15年裏,金融風險管理領域發展出了許多可以將交易者的零星利潤轉化為有價值收 入流的先進數學算法。這樣,我們就第一次擁有了一門關於不可計量風險的正式學科。這門學科的核心不是實現風險最小化,而是如伺管理風險。具有良好風險管理 技能的交易部門,可以承擔那些可能給沒有實行風險管理的部門帶來巨大損失的風險。相同的技巧也可以運用在撲克博弈和其他風險活動中。彈解風險管彈原則的撲 克玩家,可以更激進、更積極地參與較大賭注的博弈,可以用較少的資金獲得更大的成功機會。
風險規則
以下是承擔不可計量風險的四條規則。它們既適用於撲克博弈,又適用於交易、結婚、去紐約當女演員或致力於發展出一些讓所有入都覺得特別瘋狂的物理學新理論。
1.做足功課
像中產階級人士一樣思考。想想是否還有能實現同樣目標但更加安全的方法。所有的風險都是可計量的嗎?你不能因為沒有可用的信息就停止追問這個問題。你能 從以前處理此類事務的人身上學到什麽嗎?你隻有尊重風險才能做事謹慎。你應當規避不必要的風險。同樣重要的是,你還需要避免盲目地承擔不可計量的風險。按 交易員的說法,你應當隻有在獲得足夠補償的情況下才承擔相應的風險。按撲克博弈的說法,作為一名撲克玩家,你應當在開始依賴撲克技巧之前盡可能多地挖掘技 巧的價值。
2.努力尋求成功
正如迪克森·沃茲(Dickson Watts)在其19世紀經典著作《投機的藝術》(Speculation as a Fine Art)中寫道的,承擔風險“需要‘謹慎與勇氣’,即在謀劃時需要謹慎,在執行時需要勇氣”。如果你決定采取行動,那就要迅速而果斷。追求成功最大化,而 不是追求風險最小化。還記得麥克自(Macbeth)在決定攻打麥克德夫城堡(Macduff's castle)時表示的決心嗎?“從這一時刻起,我心中真正想的就是我手中正在做的”。如果你想學會騎自行車,就必須踩上腳踏板。為此,可能撞車,但你可 以學會騎自行車。如果你認為風險太大,那就不要騎車了。緩慢地走路就能保證既不用學習,也不會跌倒。
3.棄牌要堅決
在撲克博弈中,輸家通常是因為不願意放棄底池(pot committed)裏的錢才輸的。在向底池中投入大額賭注之後,玩家通常不願意放棄,即使是在後續事件表明選擇棄牌更為明智的時候也是如此。無論下了多 大的賭注,就算是處於平均水平的撲克玩家也經常選擇放棄好牌,即使他擁有可能贏得整個底池的好機會。你必須學會盡可能早地作出恰當的棄牌選擇。交易員深知 “首次損失才是你最小的損失”。在承擔不可計量的風險時,你可以學習一些有助於你深思熟慮的東西。如果經過深思熟慮,你仍然覺得沒有足夠的信息來對未來投 資進行判斷,那麽你在開始時就應當果斷而迅速地選擇放棄。順便說一下,有時過早棄牌也會使撲克玩家成為一個糟糕
的領導者。通常,領導者應當在所有希望破滅前仍要努力尋求生存,即使戰死沙場或與戰艦共沉浮。這對於事業追求來說是好事,但是對於撲克博弈來說卻是壞事;對於交易員來說則是致命的缺點。
很明顯,應用規則2和3,甚至加上規則1將讓你陷入許多困境。這是因為規則2告訴你當追求成功時要毫不退卻,然而規則3又告訴你要學會放棄。如果你有所保 留或者隻投下你能夠支付得起的賭注,或者堅持某個很好的撤退方案,那麽你應當堅決承擔你可以計量的風險。但是如果你選擇麵對不可計量的風險,就需要構建那 樣的安全網。
4.B計劃就是你自己
在輸牌之後,你唯一可依賴的就是你自己:你的性格、你的天資和你的決心。你不能產生身處異鄉孤獨而落魄的想法,但是有這種想法也不會讓你覺得特別絕望。 這並不是蒼白無力的說教。實際上有一些社會結構和經濟組織常常可以使你得到一絲慰藉。你可以在性情相似的人之間建立交際網,或者加入某個真正有助於分擔風 險的組織。但是人際網並不總是很可靠,分擔風險的組織又不多而且還必須精心選擇。通常,隻有當損失很大時,真正的賭家才會學會生存。正如諺語所說,“沒有 人會選擇在跑道上自殺”,因為他們可能會錯過下一次比賽。
我必須聲明,這四個規則並不是獲得成功的靈丹妙藥。我也沒有按其中任何一個規則行事。但要是你掌握了所有這四個要點,你至少不一定會失敗。如果你的目標並 不十分遠大,同時也有足夠的資源,你可能會取得成功。我當然不能量化它,因為我們談論的是不可計量的風險。如果你的目標相對你的資源而言過於遠大,你可能 會失敗,但也可能會成功。如果擁有真正的成功或失敗的機會比選擇生活中的可計量的低風險更讓你癡迷,那麽這本書將能夠指引你沿著你所選擇的這條叛逆道路前 行。
金融與賭博
金融可以理解為一種賭博遊戲,而賭博也可以理解為某種形式的金融活動。大多數人都很容易理解前半句:他們相信華爾街就是一個大賭場。當紐約在1971年推 出場外賽馬賭博(off track betting,OTB)時,它選擇了這樣一句口號——“相對於股票市場,你會發現場外賽馬賭博其實是一種更好的下注方式”。當時的紐約證券交易所主席伯 納德·拉斯克(BernardLasker)曾發電報對將賭馬與證券交易相提並論表示抗議。紐約市OTB總裁霍華德·薩謬爾(Howard Samuels)則回應說:“我確信全國48972隻賽馬中,有些賽馬肯定覺得它們較之紐約證券交易所的某些股票而言是更好的投資工具。”他或許說得不 錯。1971年4月,道一瓊斯工業平均指數收於941.75點。那已經是隨後21年來扣除通貨膨脹因素的最高點數。然而,即便是拉斯克身邊的人也承認,許 多市場參與者實際上就是在賭博。
然而,我所說的是與把拉斯維加斯和紐約證券交易所都可以賺錢的相同點進行膚淺對比全然不同的。我是指金融產品具有額外的內生風險,輪盤賭和擲骰子中的零和 風險和純隨機風險與此相同。毫無疑問,買賣分散投資組合的長期投資者承擔了真實的經濟風險,但這隻是股票市場中很少的一部分風險。沒有人能夠僅靠坐在那裏 思考未來20年股權平均回報率是多少就能賺到許多錢,也沒有人會為此歡呼雀躍。但是,人們會因為購買這隻股票而不是那隻股票,或者買入一隻股票五分鍾之後 賣掉就能賺許多錢而歡喜若狂。交易所裏處於平均水平的投資者獲得平均水平的收益。任何其他的收益都來源於博弈。你贏得的任何東西都是其他人所失去的。所有 這些都與平均收益有關。這種博弈是負和博弈,因為股票交易必須支付稅費和交易成本等,就像賭場需要支付場租費一樣。但是證券市場裏至少存在一些潛在的經濟 風險。這不完全是一個人從另一個人處賺錢。除了商品市場的所有其他市場都是零和博弈。每項貸款或每隻債券都有一個債務人和債權人。每一筆外匯交易都有一個 買方和一個賣方。每一份衍生合約都是一方支付給另一方。對於在證券市場中工作的所有人來說,所有的機會和興奮都來自於此類的博弈活動。
有時經濟學家辯稱這些交易活動有利於資本配置,同時它還提供了重要的價格發現功能。然而,實際上大多數資本配置都發生在交易市場之外,至少它不能直接解釋 實際發生的交易量為何如此巨大。毫無疑問,價格發現功能是有益的,但沒有任何一個公司經理需要知道幾十種證券加總而成的一個經濟實體每時每刻的不同價格。 還有一些更重要的社會問題,可以通過拍賣市場為其提供驚人的準確答案。然而,與其說它是一個重要的經濟製度,還不如說它是學術界的喜好。
我認為有四個原因使得金融產品存在內生風險。它們依次為:
1.風險使產品更能吸引投資者。由於人們喜歡賭博,因此金融機構給金融產品附加風險的方式,就如同快餐公司為其產品添加額外的油、糖和鹽一樣。這是大多數人所知的第一個因。的確如此,但它隻是一個次要原因。
2.風險是資本形成的核心。人們常被遊說去購買用來消費的資產,他們將其視為未來收益的來源。然而,人們需要風險,這就像做飯需要生火一樣。
3.風險造就勝者與敗者,而活躍的經濟兩者都需要。每個人與生俱來就要麵對生活中的各種選擇,不確定性增加了選擇的價值。勝者的資本集中是變化的動力,而損失促使敗者去探索選擇的價值,這是追求安逸的人常常忽視的。
4.風險吸引交易員。交易員不是被動的指令接受者,而是經濟體中的一個重要動力。這就是成功交易員能賺許多錢的原因。沒有足夠的風險,就不可能造就這樣成功的交易員。
我認為這些原因是很準確的,因為它們解釋了傳統的理論沒有說明的有關金融市場組織的許多細節。這包括市場組織過程、可交易的產品、市場波動水平、保證金要求和交易員之間的利潤分配等。
我不希望給大家灌輸一種從來沒有人聽說過的經濟理論。洞察金融市場的途徑有很多種,每一種都蘊含某些道理。我並不認為關於金融機構的所有其他解釋都不正 確,我隻是認為可以從其他視角來啟發交易員和賭徒重新審視他們所處的經濟組織。即使這種類比不是很準確,但它仍然具有啟發性,可以作為一個校正可能導致災 難的狹隘思維和盲目性的方法。
現代金融不是古老的或自然的經濟體係,它也不是僅用金融模型和金融分析就能完全解釋的。在19世紀早期開發廣袤自然資源的定期汽船出現時期與19世紀最後 幾十年鐵路網完成時期之間,現代金融在密西西比河流域產生了。它將法國銀行家兼蘇格蘭賭徒約翰·勞的經濟思維融入到在該流域美國土著采用的動態自組織網絡 基礎上建立的特殊經濟體係當中。這種體係還受到剛果河流域和尼日爾河流域經濟體中本地居民所引進的某些創新的促進。金融學教授兼銀行家費希爾·布萊克則是 第一位著書用數學語言解釋這種現象的人。
由於人口極其分散,而且陸上交通又不方便,這種河流網絡經濟體係較之由道路和驛站連接各城鎮的經濟體係更具靈活性,也更有生命力。美國經濟奇跡來源於西部的期貨交易所而非東部的銀行和證券交易所,因此,同一時期撲克博弈也產生在西部就絕非偶然了。
證券交易博弈案例
考慮一隻股票的價格,經濟學家可能認為股票是一種代表公司利潤的權益,並試圖通過分析未來利潤的數額以及利潤何時向投資者轉移來預測股票的價值。這就叫做“基本麵分析”。
金融學教授則堅持不同的觀點,他們並不否認股票和其他證券反映了經濟基本麵,但是根據這一準則進行估值十分困難。沒有人能夠找到一個比現有市場價格更準確 的價格。因此,將股票價格視為一種博弈也是有道理的。從這種意義上講,股票價格依據某種概率上升或下降。這就是所謂的“隨機遊走理論”。
基本麵分析和隨機遊走理論都可能很有道理。在輪盤賭中,當球沿輪盤轉動時,物理學規律決定它最終的停止位置。然而,結果卻很難預測,因此你通常隻能把輪盤 指針視為隨機數字。信息學之父克勞德·香農(Claude Shannon)和發明21點牌的數學教授愛德華·索普(Ed Thorp)以及他們各自的妻子是電子預測指針的最早發明者。克勞德還發明了一個能隨你指令投擲正反麵硬幣的機械手。對於這些人來說,輪盤賭和投擲硬幣是 物理學分析的基本事件。但是,我們大多數人隻能將他們視為隨機事件。
然而,還存在另一種既不能用經濟基本麵,也不能用統計學理論解釋的行為。它對於證券交易來說十分重要。這些行為的存在與上述觀點並不矛盾。它隻是以另一種 方式來看待相同的價格運動。它可能對某些人有用,但對另一些人則毫無用處。這就是所謂的“技術分析”。然而,這一術語最早來源於應用領域之外使用它並將其 奉為聖經的人,而非將其視為日常賺錢工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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