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不清去過北京多少次了,印象深刻的有那麽幾回,一次是和小衛還有他同學吹完牛,趕去另一個朋友那裏吃飯。
北京出租車挺方便的,揮手攔住一輛,司機從窗口問去哪?我說了地方,師傅搖頭,說不想拉。
還有這事,賭氣吧 ,心想算了。我就不信北京人都你這德行,果然一戴眼鏡,長的果脯一樣的小夥司機把我帶上了,
一上車就問寒問暖,眼力還特好,一眼就看出我是個洋插隊的,我心裏這個暖和啊。
他聽了我的遭遇,更是狠狠批評了一些北京人的傲慢作風,為那些影響了首都人民聲譽的人而痛心疾首。
我說你也別難過了,不是還有你們嘛,撐起了北京的門臉。
"您甭客氣,我這人吧屬於比較靜的人,不是很能聊,可要您開了頭,我這就掏心掏肺 !! "小夥這樣介紹自己,然後他說起了自己的身世,原來他還是一個將軍的後人,他爺爺是某軍區駐京辦事處的主任,領少將軍餉。
他小時候家裏生活別提多好了,單說菠蘿罐頭那都一箱一箱的,吃不完,逮誰送誰。
他學習還特好,小學一年級上半學期是數學課代表,後來他蛻化了,主要是因為想到有他爺這大樹,長大了再不濟也就是
下放基層幾年,回京混個副科級幹部一點問題沒有,到時候光拿工資不幹活,領導也不敢管。
這麽一打算,學習也就不努力了,一杆鬆勁隨了大流,輟學了。
誰知道剛好趕上大裁軍,結果他爺爺的靠邊了,剩下一家大小的幹瞪眼。
聽得叫人心裏怪難受的。
小夥一路侃著,不聽不知道,這皇城根兒腳下長大的是不一樣,知道的東西特多。
他什麽都能侃,說什麽懂什麽,還侃起了武術,說他練過白猿通臂拳。
這個話題我有興趣,剛剛和小衛那個參加過散打比賽的同學還聊這事來著,大家都覺著中國傳統武術花架子太多。
他一聽,搖搖頭,說你們這些孩子啊數典忘祖啊,就說白猿通臂吧,你以為練著就為了摘個桃弄個果啊?
不是,練好了,那家夥一抬手就廢人啊。
說罷,還雙手離開方向盤,在空中做了個摔背掌,車身明顯的晃了一下,就聽有人在按喇叭。
我嚇一哆嗦,趕快換了個話題。
說到文學家,他說你們都不知道魯迅其實是個日本人。
鄧麗君本來是準備在北京工人體育場舉辦三場演唱會,時間都定下了,結果他爺爺的一個戰友說什麽死活不同意,
這事黃了。鄧麗君傷心的哭了好幾回。
接著左右他看了一下,車裏沒外人,說這事你可千萬別外傳啊,浙民已經拍板了,年底就打台灣。
我大吃一驚。
你是乍知道的呀,我哥誒。
他咳了一聲,說你們圈外人哪知道這事。
就前天,軍兒在他家和他爸喝酒喝高了,不小心喊漏了嘴,剛好他捧著碗麵條蹲房角那兒聽到了。
我腦子飛快轉動,猜這“軍兒”是誰:
你說的軍兒是王軍吧,對,肯定沒錯,就是前國家副主席王震的兒子王軍,別的軍兒您也不可能認識,是吧哥。
他微微點頭,斜了我一眼,對我終於能跟上他談話的層次了感到滿意。
後來又說了一些機密武器彈藥的事。
車大概開了不到一小時,到了地方。我腦子裏嗡嗡的,給車費時根本就沒好意思問他找錢。
他也沒當回事,揣兜裏,一溜煙的走了。
下車後,因為承載了太多的國家機密,我的臉色顯得有些興奮,紅撲撲的。
朋友已經很不耐煩的等在餐館門外了:
“幹嘛去了,這麽久,放下電話就站這兒等你了,還擔心呢,就那麽點路,走路他媽的也用不了20分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