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人CARLOS-2

拾荒人 CARLOS -2

1.
他還是穿著那件爛背心，在街口小吧怡然慢酌啤酒。
拾荒人CARLOS累了以後，在這裏休息一下。
我和他邊喝邊聊著天。

這裏是附近巴西人的聚集地，有退休的警官，有附近的學生和教授，有官員政客，
還有汽車保險公司的搶修調度員，更多是附近的住戶。
於是，這裏是社區生活交流中心，也是信息中心。

所有的狗兒也都是這裏的常客，自然它們都有主人，它們彼此之間也很熟悉，
比如阿黃肯定知道阿黑住哪裏，有什麽脾氣，惹的起還是惹不起，
它們也曾經為了一塊剩骨頭打過架，但是最後勝負並不取決於狗狗的實力，
而是取決於主人的地位，比如它們早被主人訓斥過了：

“小黑，你他媽咬誰不行？怎麽偏招惹那小白狗，它主人是聯邦官員，你個老子我能鬥的過它主人嗎？你咬它一口，我就得吃官司，你要是咬傷那小白狗，我就得付醫療住院費，你它媽就沒有飯吃啦。我們惹得起嗎？還有，他家那黑貓你更不能抓，他家門口你絕對不能亂拉屎，你要是再咬死那貓，我就破產了。”

小黑明白了，隻是默默看著主人不說話。

是有一隻微型德國小白杜賓，小的可憐，但最厲害，因為它主人是一位聯邦法官。
當它搖著小尾巴隨那大腹便便的主人一到，那些其他的狗狗就都轉身看看它，
之後很快的灰溜溜默默結隊溜走了，狗仗人勢，然也，中國如此，外國也一樣。

不過最近聽說那小狗病了，於是這裏的狗狗又多了起來，它們像流浪漢，很團結。

2.
“狗好呀，晚上幹活我就帶它出來了，我累了在車下一睡，它就開始站崗了。”他開始侃山。
“從不挑剔，我吃什麽它吃什麽。我如果離開去收垃圾，它就幫我看住這車，”
“你還會看到狗狗幫助流浪祈求要錢，它摟住過路人的小腿，那樣哀號拉扯著..”
“之後它很高興得叼著錢或硬幣，送到主人麵前，隻拍拍它的頭，它就歡喜雀躍。”

我忽然想起昨天看到一位患橡皮腿病人，在大道邊上躺著，有一隻小狗睡在他身邊。
我給他扔去兩元硬幣，那狗狗的眼光竟一下發亮，睜的好大，抬頭看我。
他那條橡皮腿已經很像大象的腿，多處傷痕，但他還是很樂觀。
“我有一個女兒，我離婚離家了。我失去勞動力，老婆不要我了，我也不想給她們添麻煩。”
他笑笑，好像對一切都無所謂。大概在十分鍾內，是有行人不約而同的對他施舍。
巴西人還是很善良的。

巴西人的習慣和中國人不同：比如，你在街上走，一位衣冠楚楚的大學生會突然向你要錢，說他要回家，坐地鐵缺點錢，要五巴幣..又或者，隨時會有人要隻香煙，好像你的煙就是他的。這在巴西是一種可以接受的文化和社會習慣，但對華人，就感覺對方大概有點病。但是如果你真到了那窮地步，試著來要一次，就會知道會有人還真幫助你。於是巴西人似乎有點可愛了。

喝了兩瓶，拾荒人CARLOS開始講故事。
“這個社會，越來越複雜，公司不能信，政府不能信，很多人的老婆也不能相信了。”
“我看隻有兩個東西還可靠：一是錢，二是狗。”
“沒有了錢就沒有了信譽，大家都怕你。”
“巴西窮人要占65％，雖然這兩年左派當總統好了一些，但是窮人會永遠窮。”
“發財不問出處，英雄不問門第...”
“一樣一樣，中國也是這樣。”我很有同感。
“老實說，我那些同學，有的還不如我，我賣廢品揀垃圾比它們賺的還多。”
“但是在家中和四鄰，我的身份是老板，我一回去立刻換穿西裝打領帶。”
“隻有我的狗從不在乎我穿的很破，一次我身著高檔，它倒嚇了一跳，衝我直叫。”
“要是主人死了，那狗狗會怎麽樣呢？”
“要是你從小養育的狗，它一定不會離開，真的，它繼續為那個家庭盡忠。”
“要是孤身一人，那又會怎麽樣呢？”
“這個問題提的好呀。”他說：我給你再講點真實的吧。”

3.
“你知道嗎？我們巴西最痛恨你們中國人吃狗肉，韓國人尤其最可恨。”他有點義憤填膺。
“這人類最忠誠的朋友怎麽能吃呢，嘿嘿，吃的下去嗎？”
“你知道有狗狗陪主人共同自殺的消息報道吧。”他眨眨眼。
“去年報載有位老板破產跳高摟自殺，那那狗狗立馬跟著就跳下去了。”
“還有報道，最厲害的是一位少婦要懸梁，她那狗狗明白她要死，於是死死咬住她不放..”
“以後呢？”
“她對狗狗說，我先死，你最好不要死，她大哭..之後她開始上繩套，揣開椅子..”
“那狗狂叫，用頭猛撞門，像發了瘋。”
“那女人眼看就完了，那狗竟跳上桌子要咬斷那繩索..”
“鄰居終於破門而入，及時救了那女子，那狗卻瘋了…”
“以後呢..”我問。
“它受了最強烈的刺激，絕對的，不吃不喝，絕食要死。”
“直到一天，那女子開始想到要用自己的奶喂它救它。”
“那狗像小孩，乖乖的開始吃奶了。”
“它會嗚嗚的鳴叫，像小孩一樣。”
“啊，會有這種事情！”我有點茫然了，有點震動。
“總之，狗是最忠誠講感情的，雖然它是狗，”
“那麽警察的軍犬，你認為如何？”
拾荒人笑了：
“那已經叫機器，警察本來就是機器，狗也是，變成機器的機器。”
“世界上所有的生命嬰兒，當上帝把他們送來的時候，都是善良可愛的。”
“至於以後，就很難說了。對於人類，就完全不能說。”他說。

“對女人：巴西是否也有：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說法吧。”我提出一個問題。
他聽懂了，將半瓶啤酒一飲而盡：
“也不一定吧.。我們巴西女人比較厲害，常聽到關於女人的說法是-嫁雞吃雞，嫁狗吃狗。”
“比如，那個大羅和小羅基本被吃的差不多了吧。”
“長的好不如嫁的好，嫁的好不如吃的好。”
“從來沒有一種絕對的道德法律約束，法律基本是重點保護女人的，這也對。”
“你看見名女主持克力思蒂娜了嗎？她開始是貝利的情人，以後是賽納的情人，
雖然老成那樣，又成為是…”
我明白了那橡皮腿的流浪漢為什麽離開家庭，再帶上一隻狗。
“這就是巴西女人最光輝的榜樣和奮鬥方向。”
“不會吧，怎麽可能這樣。”
“你現在知道為什麽巴西女人那麽過剩和開放了吧。”
“上帝總會擺平一切的。”

他做了最後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