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侯生命”失而複得記》（群雁來歸）

《周未》 1989年08月19日第四版 刊照　楊建侯教授和夫人薑秀珊在《群雁來歸》畫前。　劉寧生攝 特寫 《“建侯生命”失而複得記》（群雁來歸）吳起秀； 《“建侯生命”失而複得記》吳起秀《周未》1989年08月19日第四版 　　在著名畫家和美術教育家楊建侯教授80壽辰畫展揭幕式上，名流嘉賓盛讚楊老人品畫品之時，老畫家布衣如常，神情淡泊，顫巍巍走到一張巨幅國畫麵前，招呼家人親友合影留念，而後又和老伴蔣秀珊女士雙雙在畫前留影。對此畫的特殊情思，盡在不言之中。這幅畫，就是被稱為“建侯生命”的傑作《群雁來歸》。 　　此畫寬八尺，長丈二，工筆設色，為楊老四十年盛年所作。時為新中國成立和首屆全國政協會議召開之後，畫家以九九歸一的象征寓意，精心描寫了在漫天瑞雪中，99隻神態各異的大雁自各方飛來歸棲的歡聚畫麵，表達了畫家對新中國成立的由衷喜悅和切盼海峽彼岸早日回歸的拳拳之心。此畫一出，便受到評論界一致讚譽，被入選當時一流水準的《八老畫冊》一版再版。窮木匠出身的楊建侯以勤奮和才華，很快在現代中國美術長廊中占有了顯著一席。 　　然而“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運動一來，一些以整人為能事的“左視眼”，“左嗓子”很快批判此畫有“嚴重問題”。一曰“為何把大雁畫在冰天雪地中，是否影射新中國冷若冰霜，不可久留？”二曰“為何隻畫九十九隻而不畫滿一百，那一隻到哪裏去了？是否你不想回到新中國，故意少畫一隻，這是反動立場的大暴露！”……在“罪行可大可小，關鍵要看態度”的年代，不服就要挨批挨打，畫家是“越批越打越不服”。自此，每次運動，楊老都成為必整對象。文革中，楊老關進牛棚六年，南京及無錫老家的書籍字畫被洗劫一空，無數心血繪就的作品畫稿被當麵撕毀燒盡，老畫家猶如萬箭穿心。一次批鬥之後，又撕毀畫家的三幅巨畫，當拿出《群雁來歸》要撕時，剛強的畫家抑製不住痛惜之情，“撲通”跪在地上陳言：“要批要鬥隨你們；要撕要燒其他的畫也隨你們；這一幅，我求你們不要撕。如果它反動，你們留下作反麵教材好了！”也許是老人的精誠所至，也許是“鬥批改戰士”天良未滅，這幅畫遂被封存起來，置之“四舊”堆裏。 　　1968年，將《群雁來歸》視若生命的楊老萬般無奈之際，不斷給軍代表寫信，請求借回此畫，複製一份即還。軍代表把信轉院領導處理。當時被“三結合”的南藝謝海燕院長立即關照楊老：“你就不要借了，自己的作品趕快拿回，不必再還，免得夜長夢多，其他話由我來說。”在謝老掩護下，楊老取回了《群雁來歸》，和老伴珍藏了十幾年，秘不示人。 　　名畫的固有價值加上傳奇經曆，使得不少海外收藏家多次托人以Ｘ位數以上的高價欲購此畫，楊老一概拒絕：“我一生不向權貴低頭，隻為此畫曲膝下跪過。此畫如建侯生命，我在世，決不再讓它流失。至於窮點，這是教師本色，畫畫為錢，去做老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