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華裔美國空軍醫生在伊拉克的戰地日記 ( 連載之十三 )

一個華裔美國空軍醫生在伊拉克的戰地日記 ( 連載之十三 )

美籍華裔 Y 君在中國大陸出生長大 , 醫學院畢業之後移民美國 , 後繼續行醫 , 並加入美國空軍 , 現任美國空軍少校軍醫 . 2006 年一月十四日至五月十六日他被派往伊拉克巴拉德空軍基地駐防 , 作航空醫生 . 在這四個月中 , 他把每天的見聞和感受以日記的形式記錄下來 , 通過電子郵件送給在美 , 中兩國的家人及好友 . 以下的章節是根據他的日記整理摘譯出來的 .

如需轉載 , 請與譯者聯係 . 作者保留版權 . --- 譯者注

2006 年四月十一日

" 蕊妮與琳達 "

今天是飛行日 . 我從昨天就開始準備 ,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

昨天早上在急診室工作時 , 我給 C-23(Sherpa) 的飛行人員打電話預約今天早晨的飛行日程 : 報到時間早上 6 點整 , 飛機代號是 "70 號箱車 ". 下班後 , 我到設備處領了 M-9 手槍 , 然後我去醫院指揮辦公室領了兩個子彈夾 , 每個有十五發子彈 . 昨晚上床前我把鬧鍾調到淩晨五點四十分 , 又再三核對了一下鬧鍾的時間 , 確信是早上將我叫醒 , 並且時間是對的 . 幾個星期前我有過一次教訓 , 不知什麽原因 , 鬧鍾沒有響 , 結果那天我沒能趕在飛行時間之前到 , 誤過了一次 . 我還檢查了護身符 (blood chit), 放在我的飛行服口袋裏 . 我再一次檢查了 M9 手槍的帶子 , 子彈夾放的地方 , 一個在腰帶上的彈藥盒裏 , 另一個在飛行服褲子上的口袋裏 , 都放穩妥了 .

我準時被鬧鍾叫醒 . 穿好衣服後 , 帶上了該帶的東西 , 步行到 C-23 飛機機棚 . 天還沒亮 , 飛機裏麵亮著燈 . 機組人員已經在裏麵了 : 一個駕駛員 , 一個副駕駛員 , 兩個飛行技師 , 我是第五個人 , 飛行醫生 . 象往常一樣 , 我的任務是 " 觀察有無飛鳥接近飛機 , 並對來自地麵的襲擊加以防範 ".

機組人員來自羅德島的陸軍國民衛隊 . 他們很友好 , 風趣 . 在為飛行作準備時 , 他們又說又笑 , 彼此互相開玩笑逗樂 . 雖然我這是第一次與他們一起飛 , 我發覺自己很快就融入其中 . 助理飛行員 J. 先生三十開外年紀 , 接過話題他總是不停地說呀 , 說呀 , 說個沒完 .

接下來是例行的飛機起飛前通告 . " 誰是你一生中第一個男性性夥伴 ?" 一位 50 開外的 Loadmaster M 開玩笑地問機組人員 , 他指的是 ISOPREP 上的一個問題 . ISOPREP 是用在萬一我們的飛機被擊落 , 我們生還後躲藏起來等待救援 , 當救援人員找到我們時 , 他們要問我們幾個事先講定了的問題以便核實身份 . " 哈 , 哈 ......" M 的話引發了機組人員的一陣大笑 . 這時 , 我下意識地用手摸了一下在我左上衣口袋裏的 " 護身符 ."

" 這次我來伊拉克之前 , 有人問我 :' 你怎麽能做到十二個月沒有性生活 ?' 我告訴他們我有兩個朋友跟我在一起 , 一個是蕊妮 , 一個是林達 ," 說著他抬起他的右手晃了晃 , 接著又抬起他的左手晃了晃 , " 我老婆不明白 , 問我 :' 那是什麽 ?' 我告訴她 , 有我的這兩個朋友跟我在一起 , 我不會得 'DSB 綜合症 ', 也就是 ' 精子累積綜合症 '. 我會一直讓它們釋放出來 ." 他的一席話逗得我們開懷大笑 , 伴隨著飛機引擎的轟鳴聲 . 我們都明白他指的是什麽 , 用笑聲來為他的自我坦白而喝采 .

藍天上從遠處看有一些塵土 . 我們向西飛往四十分鍾機程的阿薩德 (Al Asad) 機場 . 一望無際的農地 , 沙漠 , 湖泊 , 以及幼發拉底河都一覽無遺 , 盡收眼底 , 但飛快地轉瞬向後逝去 . 在阿爾 . 阿薩德機場我們接了幾位乘客和一些貨物 , 接著飛回巴拉德 . 在巴拉德機場又有幾位乘客上了飛機 . 我們起飛後飛往西南方離巴拉德機場四十五分鍾機程的塔卡敦 (Al Taqqadum) 機場 . 在塔卡敦機場我看到有一個星條旗 ( 美國歌旗 ) 下了半旗 , 就問即將上飛機的海軍陸戰隊員們發生什麽事了 , 為什麽降了半旗 , 因為我覺得自己在基地呆的時間長了 , 有點孤陋寡聞 , 不知道外麵的世界發生了什麽事兒 .

" 幾天前一位海軍陸戰隊員被武裝分子的一個狙擊手從基地的籬笆外麵射擊 , 打死了 ..." 他沉默片刻後答道 . 我完全沒想到答案會是這樣 , 轉過身去 , 再也沒問什麽問題了 .

在回巴拉德機場途中 , 一位飛行技師在耳機裏對我說 , 薩達姆的宮殿廢墟就在前麵清澈的 Tharthar 湖邊 . 薩達姆倒台後宮殿被洗劫一空 , 然後被當地人推倒了 , 所有的磚和石頭都被人拿走了 . 我在想 , 不知道 宮殿下麵發現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沒有 . 從飛機窗口可以看到地麵上宮殿的遺跡 , 街道 , 樹木 , 電線杆和直升飛機停機坪上有一個大大的 "H" 字樣的表誌 . 隻有一個清真寺孤零零地矗立著 . 我想象著榮華逝去之前宮殿會是什麽樣子 , 設計一定很精巧 , 肅穆 , 莊嚴 . 一切轉眼成空 , 宮殿的主人也被囚禁於牢房之中 . 真是今非昔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