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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海裏獨漂●我心悲愴(3/5)

(2023-07-08 16:04:05) 下一個

我心悲愴(3/5)

 

人是孤獨的,底色是悲愴的,隻有走過悲涼,才是真正的堅韌與強壯。悲劇總比喜劇意境深遠,意義深刻,也更真實。

一段淒徹的音樂,能穿越千年時空,一雙清澈又憂傷的眼睛,能使心靈顫栗,美的終點,就是無奈與憂傷

聽著以下這段音樂,我漂完了全程

 

 

《阿蘭胡埃斯協奏曲》

 

 

 

從 Ventura Bay 到 Santa Barbara Island, 四十海裏,當然我不可能走直線,所以實際上走的遠遠多過四十海裏。

經過一整夜的航行,天漸漸亮了,此時無風無浪,海麵非常平靜,隻有一大群海豚,在海麵上歡快地跳躍著,伴我同行

 

 

 

風漸起,諾大的海麵,就我一人在航行

我喜歡這種感覺,此時我似乎找到了自已,我可在這種海麵中一直航行下去,永不停息。

不知來處,也不問去路,沒有過去,也無將來,我隻享受當下,享受在旅途中那絲絲毫毫綿綿不絕的歡悅感覺

 

 

 

行至傍晚,濃霧散去,留下一整個清麗的天空與碧藍的海洋。此時此景,還有什麽可與之匹敵?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曾在這海麵輕輕劃過,百年後,當我早已化為塵煙,不知蹤影,而這方天,這塊海,還是這般的清麗,還是這樣的碧波蕩漾……

 

 

 

天黑前,到了 Santa Barbara 島。這是個無人小島,隻有這個小碼頭可上岸,我覺得一般人難以攀上這奇怪的碼頭上島,就準備在此處釣條小魚當晚飯,小息一會後再按計劃去四十海裏外的 San Clemente 島。

不一會,上了條 Halibut, 我想釣條其它的小魚來當晚飯,Halibut 太大也太難收拾,除了割它的肉較辛苦外,吃不完扔掉也是非常浪費的一件事

這次我準備了兩條魚杆,一條用來釣中小型的魚,如石斑,Halibut,一條用來釣大型的魚,如金槍魚 。為吃新鮮的魚,也帶來了各種不同的調料

帶了日本醬油與芥末用來吃金槍魚刺身,帶了油與鹽用來炸其它魚的魚肉。如果能釣到金槍魚,就用肚子的那塊肉來做刺身吃,其它的送給附近的船隻,如沒有其它的船,就扔回大海,回歸自然界,因為多餘的我是帶不回去的。

我心理其實是非常矛盾的,既希望能釣到魚,又不希望釣到。我帶了許多其它食物,是不需要拿魚來當食物的,我不想拿不必要的殺生來冒犯神靈,我要我的航程安全。

以前基本每次在遠途航行中釣到的魚,我都會放生,唯一的一次在遠途航行中我殺了條魚,也就是那次的風浪把我的 Kayak 打翻了,其餘的幾次我都安然無恙,最多也就有驚無險

你說這有什麽必然的聯係嗎? 我無法證明,我隻認事實,所以基本上我都傾向於遠航不殺魚,殺魚不遠航。

 

 

見附近有條大帆船,征得他們的同意後,就把我的 Kayak 同他們的船連在一起,這樣我可安心地做晚飯吃,不用時刻注意著被風吹了多遠,時時要劃回原位

我想把我的 Halibut 同他們分享,這樣就不會浪費了,然他們沒有這種殺魚煮魚的準備,他們不要,所以我也就把這條還活蹦亂跳的大 Halibut,扔下海放生了

 

 

煮麵當晚餐

 

 

 

吃完晚飯,小睡一會後,於半夜十二點離開大帆船,獨自向四十海裏外的 San Celemente 島漂去

才行幾百米不遠,就誤入了海帶叢中。這厚重的海帶,使我的 Kayak 動彈不得。我收起帆,收起方向舵,也收起 Downragger, 再收起腳踩板,起身趴在 Kayak 前麵,用槳一點點地把 Kayak 慢慢移出了海帶叢

晚上航行有許多的不便與危險,誤入海帶叢就是其中的危險之一。如離岸近,風大浪高,不及時移出駛離,Kayak 隨時會有被浪衝上礁石而撞碎的風險

 

 

 

摸黑從海帶叢中駛離後,行不到八海裏,發現不對勁。風越來越大浪越來越高,這在白天也許不算什麽,但在晚上確實很危險,因在晚上看不遠,無法事先調整 Kayak 的方向來躲避大浪,極有被打翻的可能

在海上的首要條規:千萬不要翻!“翻”這個字,已到了令人忌諱的地步。記得以前去漁民家做客,當魚吃到一半,要翻過來吃另一麵時,千萬不能說“把魚翻過來”,一定要用另一種說法,如“把魚正過來”,否則可能會被主人家趕出門。

看了看事先留存在手機中的天氣預報信息,覺得去 Catalina 會比較安全,於是掉頭九十度,向二十海裏開外的 Catalina 島駛去。

下圖中的拐點,就是當時決定去Catalina 島的拐彎點

 

 

 

 

第二天上午,已到了 Catalina 島。這是個旅遊的熱門大島,島上有許多居民,生活設施齊全,但我不準備上島玩。這種人多的島,早沒了點自然氣息,不是我所向往的地方

 

 

 

這像個伸出的龜頭? 還是像個豎起的中指? 在罵人類?

 

 

 

從 Catalina 島上開過來的旅遊大船,載著滿滿的一船人在釣魚,我嚴重懷疑,有幾個人會釣到?

 

 

 

從島旁邊經過,向八十海裏外的聖地亞哥駛去

 

 

 

看這白帆,又想起了萊蒙托夫的詩《帆》:


        在那大海上淡藍色的雲霧裏
        有一片孤帆兒在閃耀著白光!……
        它尋求什麽,在遙遠的異地?
        它拋下什麽,在可愛的故鄉?……
        
        波濤在洶湧——海風在呼嘯,
        桅杆在弓起了腰軋軋地作響……
        唉!它不是在尋求什麽幸福,
        也不是逃避幸福而奔向他方!
        
        下麵是比藍天還清澄的碧波,
        上麵是金黃色的燦爛的陽光……
        而它,不安的,在祈求風暴,
        仿佛是在風暴中才有著安詳!

這不正在說我嗎?

 

 

 

帆,越漂越遠,又想起了一首中國古代的詩:

“孤帆遠影碧空盡”

有這樣的風景相伴,這次海上遊,再苦再累再危險,也值了!

 

 

 

Catalina 島,在淒徹哀怨久遠的樂聲中,漸行漸遠

 

 

 

夕陽中的我

 

 

 

看著這金色的餘輝,在緩緩下沉的落日中,漸漸收盡。眼見美麗慢慢逝去,我握不住,留不下,無能為力。

美麗的盡頭,是無奈與傷感

 

 

 

今天是農曆十五日,滿月,海麵上銀光閃閃,就我一人,駕條 Kayak 行駛在這無人的大海,新奇,刺激,危險,但我就是喜歡

想起了小時候閱讀過的小說《海底兩萬裏》,那天那個人,在其他人都出去荒島上找食物時,他一人從山洞中的那個神秘的通海底的小洞下去探索,去探索洞裏麵到底是什麽東西爬上來過,當時非常理解他的那個獨行冒險的探索舉動。現在,我似乎在做著類似的事:獨自在無邊無際的黑夜中航行。這份刺激,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懂的人自然會懂,不懂的人永遠也不會懂

 

 

 

駕小 Kayak 航行在大海裏,最理想的狀況是小浪中風,這樣借助風力可舒服地航行又無危險,但這種情況少之又少,大多情況是:要麽無風,要麽風太太。

現在就是這種無風的情況,得全靠人力,腳踩 Drive 使 Kayak 前行,非常地累人。這種情況也有一個好處,就是可放心地小睡一會。

此處海深三千多英尺,我想趁此試試海底下有什麽,就鉤上魚餌,把魚線放到底,上上下下搞了一會,無魚咬鉤

 

 

 

到了第三天的傍晚,終於快到聖地亞哥了。至此,行程快結束,一切順利,似乎出發前我的擔心與疑慮是多餘的,那時的磕磕碰碰與諸多不順,似乎不是什麽不好的預兆。

然,這結論似乎下得太早了點,我也高興地太早了點,似乎有點得意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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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往事_如煙 回複 悄悄話 謝謝分享。感覺你是一個孤獨的人,孤獨有它獨特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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