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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詒和為汪精衛辯護(ZT)

(2010-05-19 10:12:11) 下一個
章詒和有才。這是肯定的。但才氣再高,根沒立正,一切全毀了。

衛石成癡絕,滄波萬裏愁

文/章詒和 《四手聯彈》 牛津大學出版社 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讀小學的時候,就知道中國有個大漢奸,叫汪精衛。中日戰爭期間,全國人民都在共產黨的領導下抗戰,唯獨他投靠日本,出賣國家。蔣介石也是假抗戰,真反共。那時的教科書都是這樣寫的,也是這樣宣傳的。回到家中講給父親聽,他哈哈大笑,說:“課本上寫錯了,老師也講錯了,實際情況不是這樣的。”

“老師和書本怎麽都錯了?”我頗為驚異。

“錯了。”父親點點頭,語氣頗為肯定:“蔣介石反共,但他是抗日的,還是領導抗日的領袖。”

我說:“領導抗日的,不是毛主席嗎?”

“那時沒有毛主席,隻有蔣委員長。在重慶談判期間,毛澤東還高呼蔣委員長萬歲呢。這不是造謠,我在場。”

父親的話,我聽得發沭又發呆。

提及汪精衛,父親是一講再講,盡管每次說的很零星。他稱汪精衛為汪兆銘,說這才是他的姓名。對他的看法,父親歸納為三點:漂亮,才情,人品。首先,汪兆銘是美男子,最美的是那帶著俠氣的一雙眼睛。男人看著也動情,不是連胡適都說自己若是男人就一定要嫁他嗎?

其次,是汪精衛的才情,寫得一手好詩文。

“好到什麽程度?”我問。

父親說:“汪兆銘詩文可以選人教科書!台上是領袖,提筆是文人。”父親多次向我背誦他獄中所作《被逮口占》:“慷慨歌燕市,從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汪精衛在決定親赴北京行刺清朝攝政王載澧前,曾寫有一封《致南洋同誌書》。書中慨然道:“此行無論事之成敗,皆無生還之望。即流血於菜市街頭,猶張目以望革命軍之人都門也。”父親說:“那時的汪兆銘和戊戌變法的譚嗣同相比,毫不遜色,一樣的壯懷激烈。”父親又告訴我,那篇人人熟讀的孫中山《總理遺囑》:“餘致力國民革命凡四十年,其目的在求中國之自由平等……”實則由汪兆銘代筆,孫中山未寫一字。

說汪精衛有人品,我有些不解:“漢奸有什麽人品?”

父親說:“政治上從慷慨赴死,到涕淚登場,到客死異國,汪兆銘是一路下坡。但人品上,可以說他一輩子無可挑剔。不貪錢財,不近女色,不抽不嫖不賭。他有政治欲望,若和老蔣、老毛相比,是個沒有太大政治野心的人。”

後來,我還知道了“人心思漢”的典故。抗戰勝利後,蔣介石向全國派遣接收人員,大家管他們叫“劫收”大員,個個“五子登科”。所謂“五子”就是指他們所“劫收”的房子、票子、金子、車子和女子。國民黨的接收,弄得民怨沸騰,當時的報紙就有載有“人心思漢”之說,成語本意是想念家國,但這裹的“人心思漢”,是暗指人心思念漢奸汪精衛,思念他的人品。

我再次發呆又發怵。

父親從書房裏,拿出一本可能是香港刊印的《雙照樓詩詞稿》,翻到《金縷曲》一頁。說:“這是汪兆銘在獄中寫給陳璧君的情詩,你讀讀。和你學的那些散曲相比,我看也是不差的。”

汪精衛入獄後,陳璧君直奔京城設法營救,並以密函向汪示愛,原以終身相托。汪精衛看後萬分感動,遂改清初顧梁汾寄吳兆騫之《金縷曲》“季子平安否”舊作而成。


別後平安否?便相逢、淒涼萬事,不堪回首。

國破家亡無窮恨,禁得此生消受。又添了離愁萬鬥。

眼底心頭如昨日,訴心期夜夜常攜手。

一腔血,為君剖。

淚痕料漬雲箋透。倚寒衾循環細讀,殘燈如豆。

留此餘生成底事,空令故人偎俄。愧戴卻頭顱如舊。

跋涉關河知不易,願孤魂繚護車前後。

腸已斷,歌難又。


《金縷曲》中有報國之誌,亦有男女之情,都寫得至純至性,令人感動。我才明白所謂的漢奸,絕非我們印象中的白鼻粱小醜。在《金縷曲》後麵,汪精衛又用血寫了五個字“勿留京賈禍”,叫陳璧君趕快離京。幾天後,汪收到陳璧君的一封信,信中再次向汪示好,建議“兩人從現在起,在心中宣誓結為夫婦。”汪精衛被陳璧君的真情打動:自己被判無期徒刑,毫無出獄的希望。即使有相見之日,彼此已為垂暮之人,遂咬破手指,用血寫下一個“諾”字。陳璧君接到汪的血字,痛哭了三日。

汪精衛從政一生,詩詞也伴隨了一生。據說,他病重時曾表示:不要留存文章,可留的隻有詩詞稿。他的詩篇詠山河,哀民生,痛名節,彌漫著悲苦淒涼,縈繞著憂國情思。詞學大家龍榆生稱汪詩為哀國之音。學者葉嘉瑩認為,汪詩中蘊涵著一個“精衛情結”,所謂“情結”,即指一個人的內心始終存有一個追求和執著的理念。汪精衛的名字緣自《山海經》“精衛填海”的典故。

他有“衛石成癡絕,滄波萬裏愁”的詩句。“衛石”指的就是填海的精衛鳥。一個小鳥,想銜著小石子去填那破敗中國的滄海,填得了嗎?出於“曲線救國”的政治路線與“主和”思想,在民族危亡時刻,汪精衛希望能保全淪陷區一部份民眾和土地,他就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了。為達到這個理想,他跟日本談判。日本人把條件說得很好,一旦邁出腳步,條件馬上變了。加上老蔣的打擊排擠,上了船的汪兆銘無可奈何了,也永難回頭了。葉嘉瑩說,精衛填海填得了填不了是一回事情,我有這種理念又是一回事。汪精衛所做,正是這種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於是才有一生的“衛石成癡絕”,才有一世的“滄波萬裏愁”。縱觀汪詩,從壯懷激烈到一腔愁苦,這個“精衛情結”貫穿了始終。


二○○四年,汪氏幼子文悌內弟根據舊日“民信”“澤存”“永泰”諸本細加審定並附補遣重行刊印,成為目前最完善的版本。二○○五年九月,在美國工作的高伐林先生,受汪氏長女文惺之夫何文傑老人之托,攜若幹新本酌量贈予國內曆史、文藝部門以供研究。高先生拿了兩冊,一冊給我,一冊贈我所供職的中國藝術研究院。

當夜捧讀新本,邊讀邊落淚。負罪人帶著他的心魂走了,不知他進了天堂還是下了地獄?一往淒清,同訴飄零。無論靈魂停留於何處,我想,在夜的清幽裹,他也會顯示出屬於自己的魅力來。


“掃葉吞花足勝情,巨公難得此才清。”這是錢鍾書的詩句。顯然,他很感歎汪精衛——一個政壇人物有那麽多的詩人的感情與才華!



汪精衛

許倬雲 選自《許倬雲談話錄》


寧漢分裂時,汪精衛是屬於武漢一派,他跟蔣介石本來就有競爭,所以貌合心不合。但他代表的是國民黨的老力量,都是孫中山的嫡係,蔣介石則是槍杆子出身。汪精衛講話煽動性很強,也有組織能力,但是能不能真正辦事,從來沒試過。他做蔣介石的副手是心不甘情不願,所以從南京第一次撤退到武漢,接著撤退到重慶,在武漢的短暫的時候,他就講和平,要談判。打不動,在談判的時候拖出時間來建國,叫“低調俱樂部”,胡適先生都是“低調俱樂部”的一員。


在抗戰最困難的時候,民窮力盡,真的是已經打不動了。汪精衛認為,再打下去我們國家會亡,不如忍一時屈辱。所以汪精衛自願講和,不是蔣介石派他去的,蔣介石沒有這個能力,兩人沒有這份交情。汪精衛以為,日本也打得很苦,也試探和平。日本的意圖是騰出這部分的力量,加上中國的資源,打太平洋的海上戰爭。汪精衛是笨,他沒有料到簽的是完全卡得死死的條約,他以為可以像南宋偏安之舉,等到條約簽出來,他悔之晚矣。陶希聖看了這個條約,甩手就走人。汪精衛不能逃,他手上就是陳公博這幾個人,所以後來他的政府班底沒有人,是日本人給他組織的,還不讓他管華北。他甚至於管不著蘇北,郝鵬舉這些地方武力有時候投中央,有時候投日本,有時候投偽軍,有時候和新四軍合作,郝鵬舉占了半個蘇北,新四軍占了半個蘇北。


老實講,汪精衛大概也不想做漢奸,他可能以為替國家留一些餘地,掙取一些時間。汪精衛苦心,他不是為自己的權力,他以為可以像南宋一樣。南宋偏安是高宗的主張,我們不能全怪秦檜......(後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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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讀了章詒和的書就給人一個感覺此人自認是一個貴族甚至是特殊的貴族之後裔
cqln 回複 悄悄話 汪精衛的做法確保了中國在二戰中始終處於不敗之地。
農民大伯 回複 悄悄話 日本都打通廣州了,怎麽還有“南宋”的講法?南宋被打到崖山就完了,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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