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末給中國大陸的老娘打電話問候,老娘身邊的嫂嫂說,今年春節, 在廣東的弟弟,在沈陽的弟妹, 還有在承德的哥哥, 都已經訂好準備回老家團聚過年,無憂告訴嫂子說,非常高興大家團聚,祝願新春快樂。
多年來,無憂兄弟幾個,天涯海北,哪怕是過年過節也很少團聚,無憂心想,今年大家都回到老娘身邊過年,就卻無憂一個沒有回去,老娘心裏會是怎麽的想,雖然他們已經習慣了無憂的不在。
記得, 無憂老娘說過,無憂剛剛出國那幾年,每年春節, 大年三十吃飯時,老娘都是把桌子上,多放一雙筷子和碗,象征性的,無憂也回家過年了,現在算起來, 自從出國留學,無憂已經有二十五個春節, 沒有和家人團聚過年。
聽著嫂嫂的電話,無憂立馬腦子有了”我也要回去過年“
但無憂沒有把這”我也要回去過年,一月八日回去過年“, 告訴那邊電話的嫂子。
無憂擔心他們為了無憂回去而準備,浪費,甚至睡不好覺。再有無憂這個人,曆來是天馬行空,獨往獨來, 無牽無掛,不願麻煩任何人,也不願任何人的麻煩。
這讓無憂又回到了,一九八七一月十日的那一天, 離中國傳統的春節還有十天,冰天雪地,無憂離開了無家莊, 踏上了去北京,來美國的鄉村破客車。
那一天, 為了無憂,媽媽破格的哭了, 那一天, 媽媽破格的把無憂送到村門口, 那一天,媽媽破格的埋怨無憂, 為什麽出國留學, 隻提前一個星期告訴媽媽。
多少年來,無憂老娘寡婦一人, 拉扯無憂兄弟幾個,不管千辛萬苦,無憂老娘總是頂天立地,從來沒有抱怨與哭泣。也正是如此,她的寶貝兒子個個也是頂天立地,從來沒有抱怨與哭泣。
當時出國留學還是件非常了不起的大事,無憂當年所在的海濱城市,無憂是第一個自費,全獎學金,來美國留學,攻讀美國政治學。當年的那些政審,批準,護照,簽證,飛機票,等等, 一點兒閃失,都有可能讓你枉費心機,一敗塗地,哪怕是一個姑娘說你跟人家談戀愛時,你傷害了人家姑娘的感情, 都有可能讓你出國不成。
為了不走漏風聲,打草驚蛇,不出半點兒差錯,無憂一切都是啞謎悄靜的進行,就是這樣, 無憂這個無依無靠,中國大陸野雞大學畢業的一個無名之輩, 竟然在一九八六年十月二十八號, 收到美國一野雞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十一月中旬得到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護照,十二月初,初獲得美國北京領事館的鑒證,十二月二十五買好了八七年一月十日來美國的飛機票, 十二月三十號通知哥哥, 無憂要去美國留學,並告訴他, 萬萬不可告訴任何人,一月三號悄悄的回到了無家莊,向家人告別並計劃與老娘單獨居住幾天, 同時不要叮囑家人, 不要跟任何無家莊人說起此事,以防走漏風聲, 壞了事情,盡管無家莊的人們都是個祖宗,都性無,都是無憂親屬, 但文化大革命後的中國人,人心叵測, 無憂不得不妨。
“二寶‘無憂的小名“這孩子說走就走了, 遠走高飛了”無家莊的鄉親們時常這樣的提起無憂, 也這樣的教育孩子們要向無憂學習。
寒冷的冬天,無憂的哥哥, 弟弟,還有堂叔哥,把無憂從到村口等車,還有老娘,嫂子和小侄女。
冬天的農民沒有什麽事情,看見無憂在村口等車,就不約而同,問無憂去那裏,還像以往一樣, 無憂告訴他們無憂要回單位上班,當時的堂叔哥哥實在是忍不住了, 告訴鄉親們,”二寶要留洋美國。“
這如同炸彈一般,驚醒了沉睡的小山村,鄉親們一個個從家裏走出,來到了村口, 和無憂一起等車,小小的村口,泥濘的雪地上,頓時沸騰起來。
等那輛破爛慢姍的客車來到時,鄉親們團團的把客車給包圍了起來,搞得司機還有客車上的乘客以為出了什麽大事。
堂叔哥哥向司機以及客人們解釋說,”我的弟弟要去留洋美國。“
就這樣, 無憂出國留學的事情,隨著這輛客車,一路的傳了出去,而後,就在無憂出國的這年七月份, 無憂的小弟弟,又以省裏前十名的高考成績, 進入了北京大學曆史係。
所以, 鄉親們常常跟無憂說,無家莊方圓幾百裏,人們可以不知道毛澤東同誌,但不可以不知到無憂同誌。
因為無憂來自他們, 永遠是他們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