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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禪,平常心

(2008-10-20 13:56:43) 下一個

最近看過的一本書《平常禪》介紹了一種與傳統禪宗不同的平常心禪,創始人是夏綠蒂.淨香.貝克(Charlotte Joko Beck),書作者是艾茲.貝達(Ezra Bayda)。我覺得這本書寫得很平實真切,對人的心理描寫也很透徹。平常禪幫助人以平常心,勘破自我信念,學會接受身體上的情緒能量,不再抗拒負麵的感受,心量就會因此而拓寬,進而領會痛苦的真諦,發現我們與生俱來的慈愛與悲心,得到心靈的平和滿足。

大家有沒有這樣一種感覺?生活在現代社會裏,我們越來越不安,不知道什麽是祥和和滿足,我們想掙脫這種困境,改變和控製人生。傳統宗教和其它思想固然對不少人有很大的啟迪和幫助,但不一定能夠對所有人起作用,比如禪宗,很多人都覺得很神秘很遙遠,因為禪定與日常意識相比,屬於超常狀態,不夠真實,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就算景仰,那種境界也是可望不可即。

本書中的平常禪從普通人的心理層麵上幫助人進行心理分析,然後采取和心理學迥乎不同的方法來進行修持,或者說把禪宗修持完全具體實用化了,實用到你找不到禪宗裏的深奧專有名詞。從我的個人感受中,認為平常禪裏介紹的修持方法很真實。

我們的煩惱到底是什麽?

我們大部分人在生活中都有一種不可言喻的如履薄冰之感,就算目前生活基本順利,也伴隨著不安,和隱約的不滿足感,如果人生境遇突然惡化,我們通常是選擇逃避,看看以下是不是我們經常的反應:有人將混亂感強迫阻隔在外;有人企圖超越或內心裏不可抗拒的衝動,來證實我們的能耐;有人選擇臣服及配合環境,尋求一些想像出來的慰藉;有人企圖從別人身上尋找安全感,讓自己感覺被需要和被讚賞;有人展現出虛弱無助、急需被人拯救;有人不斷追求娛樂消遣來填補因盼望和孤獨而形成的空洞……諸如此類,不一而足,共同點就是沒有真正麵對痛苦並去解決它,除非我們遭遇無法逃避的疾病、經濟、人際關係上的劇變。

我們最常犯的錯誤是依照我們的幻覺來塑造世界,一旦聚焦於自我中心的夢想上,或企圖支撐住自己的舒適感及安全感,我們的世界就會變得狹小而隔絕。而且,不管掌控多麽牢靠,仍然隨時可能失控。人生其實是中性的,不帶有任何偏見,也不可能符合我們所設定的理想,我們容易犯的錯誤就是認為人生應該照著自己的意願來發展,每當事與願違,不同形式的憤怒便產生了:不耐煩,懊惱,自以為是,挫折,被忽略時的義憤填膺,等等。我們自以為是地建立了某種公平標準,事實上,人生為什麽就應該是公平的?世界為什麽不該是混亂的?

有個故事:有位農夫曾經到佛陀麵前傾述煩惱,說無論怎麽樣對生活都無法滿意。佛陀回答:“對不起,我無法幫助你。”
農夫很驚訝問為什麽。
佛陀說:“所有人類都有八十三種煩惱,不同的煩惱此起彼伏,但始終有八十三種。”
農夫很憤怒:“那你又有什麽用?”
佛陀答道:“我的法雖然無法解決這八十三種煩惱,不過也許能舒解第八十四種煩惱。”
農夫問道:“第八十四個煩惱是什麽?”
佛陀答曰:“第八十四個煩惱就是我們根本不想有任何煩惱。”

事實上,期待煩惱能消失才是我們真正的問題。我們不願意如實麵對人生。這樣的人生其實是在逃避最深的恐懼---害怕無依無靠,害怕孤獨,怕自己不被尊重,怕存在的那份焦慮感。這些逃避其實最終帶來了更深重的痛苦,內心很難得到圓滿安寧。逃避帶來了一個很基本的大問題:我們生活在替代式的人生裏。“替代式人生”用來描述異於真實人生的狀態,源於我們的基本需求:保障、安全感和慰藉。我們虛構了自我感,自我概念,我們的期待和要求,然後從這些深信不疑的信念中又發展出了慣性行為反應,其目的就是為了逃避人生的真相,其結果便是與我們的真實本性分離,從而失去了人生與生俱來的開放性。

替代式人生也源於我們不知不覺間早就做出的一些決定:決定了自己是誰,人生是為了什麽。下這些決定是為了應付成長中不可避免的世俗的痛苦,從那時起我們就開始脫離了圓滿的自性。比如,小孩如果太久缺乏來自外界的關注和愛,便缺乏安全感,為了自保的本能,便會發展出某種特定的偏執的對策。成人也一樣,我們為了追求安全和舒適,我們竭力掩蓋痛苦的本質,有人退縮自保,有人奮力掩飾,有人刻意遺忘或向外尋愛,有人試圖掌控,發展侵略性或裝出興高采烈的樣子。逐漸地,我們將這些決定和策略編織成一些看似堅實的概念,並進而形成了替代式人生,更加遠離了我們真實的生命本質。

怎麽樣轉化情緒煩擾呢?

當我們生氣的時候,應該覺察到到底是什麽原因讓我們生氣,其實它們經常是基於一些我們很久以前設置的一些論斷。比如一個丈夫回家,發現妻子沒有做飯就很生氣,其實是基於“妻子應該照顧我”的論斷。再比如一個人在工作生活中的很多選擇都是退讓逃避,當他冷靜地審視自己,發現其實有一個一直不願意承認自卑感:“我很不完美,而且不可能改變”,因為這樣個信念,即使她工作生活中沒有問題,也被這個信念抹上了悲觀消極的色彩。

我們選擇的對策往往根植於自己的反應,我們的反應則根植於自己的期待。我們如果認真地審視自己的心靈深處的期待,會發現我們其實早就有了一些虛妄的核心觀念來影響自己的若幹行為準則。為了掙脫這些障礙,活得更開放真實,就需要我們不斷地修煉自己。這個修行不是要達到寂靜或其它的什麽開悟境界---那離常人太遠---而是仔細地觀察自己,活在當下,這意味著和當下生起的任何現象和平相處。就從這裏平常禪和傳統的心理學分道揚鑣,傳統心理分析致力於發現問題並改變調整自己,而平常禪的修行是要體驗一切,見到自我的真相,經驗到更開闊的存在感。

轉化憤怒,首先就要體驗一切。逐步分解自我概念,打破這個自我概念帶來的界限和疏離感,哪怕我們不得不和最原始的情緒共處:孤立無援、徹底絕望、充滿著恐懼和擔憂。讓自己去審視內心深處到底是什麽原因致使了憤怒。找到最真實的原因,我們才可能看透並體驗到我們的痛苦其實隻是一些信以為真的念頭和深埋在體內的感覺罷了。透過這些盲目信念所造成的界限和疏離感,才能連接到我們的圓滿自性,放棄那些自圓其說。要以近乎無情的毅力來做到這一點,打破對有些念頭的強烈執著,真正看到那些信念。然後直接在身上體證到憤怒的能量,我們才可能觸及到最深層的創傷感,悲哀和恐懼,並不再認同它們,看到真實的自己其實很寬廣。如果不斷地修持,就會在憤怒的周圍拓展出一種強大的空寂感。憤怒不再是我,也就不那麽容易深陷其中了。

比如有人對你說了批評的話,你生起了憤怒的反應,如果當時不能控製,過後了要問問自己“當時的客觀情況是什麽?”,很多時候所發生的事多半是別人的一些氣話或無心之語,話語本身並沒有太多的情緒,是你將情緒反應移到了客觀事件上的。不論我們覺得多麽合理,發怒都是無法自圓其說的行為。這並不是說哪怕我們遇到不公不義的事情,也不該采取行動,而是我們的行動可以不帶有憤怒。憤怒隻會讓行為更封閉窄化低效。

憤怒後麵往往是隱藏著的對失控和無助的恐懼,消解轉化深處的恐懼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但如果願意麵對,對它感好奇,就已經是很不錯了,可以幫助我們學會如實接納我們的人生。修行就要把恐懼當成妄念來看待,即使它們顯得如此真實而具體。還有肉體的恐懼感,表現在各種不舒服的感受:胃部和胸部一帶的躁動,身體的僵硬感,或是反胃及虛弱感。我們發現:恐懼的感覺隻不過是一些強烈的肉體感受及某些深植於內心的自我信念所組成的。這些並不是問題所在,最重要是我們不願意去經驗它們。如果我們反過來體驗它擁抱它,才能培養出勇氣,跟自己的真心連接起來。勇氣和恐懼絕不對立的,相反,勇氣根植於對恐懼的接受,逃避絕不能產生真正的勇氣。

轉化恐懼並不意味著從此不再升起恐懼的反應,而是不再相信那些反應就是我們的真實麵目,真正的我們應有巨大得多寬闊得多的存在感。當我們感到焦慮時,我們的修煉就是要聆聽心中的思想,感覺那份焦慮,然後任由它去。感到昏沉時,就感覺身上那種昏沉的滋味,然後隨它去。隻要不抗拒,完整地接納我們的生命,一次又一次的努力,我們才能逐漸爬出那條恐懼隧道,將虛假的替代式的人生轉化成最真實的充滿寬闊感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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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的燈火 回複 悄悄話 看了四遍,學術性太深,很有哲學與宗教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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